只有金吾卫的那些年轻人内心极为沉重，虽然记着家中长辈的叮咛嘱咐，可是在刺眼的阳光下站在营地校场一个时辰后，对台上仍旧坚挺如松的黑甲男人又恨又惧，即使汗流浃背也不敢动，否则就是前面那人的下场，提着沙袋还要蹲着马步，简直痛不欲生。

一身黑甲的齐燮面目英挺，气宇轩昂，站在那里有如一桩难以撼动的石碑，带着凌厉刀锋之气的味道，他目光沉沉望着场下数百人，心知不能拿他们当做普通兵士，是以本就未报太多希望，然而见到一群本该蓬勃向上的少年懒懒散散又东倒西歪的场景时，那股子执拗又涌了上来。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齐燮朝一旁的校尉打了个手势，那校尉一颔首，高声下令道：“原地休息！”

闻言，少年们松下一直紧绷的弦，纷纷瘫软在地，享受着片刻的轻松欢愉。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新的军令很快下达，则是绕着校场跑圈，少年们呆愣在原地愁眉苦脸，而心底里开始骂骂咧咧，胆子大点的相互眼神示意一下，解下身上的青皮铠甲狠狠摔于地上，齐齐冷眼横着齐燮。

“齐将军，金吾卫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

“就是，你不能拿我们和边境那群寒酸的武夫一样对待！

“……”

随着站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纷纷梗着脖子叫嚷起来，一时间整个校场变得乱糟糟的。

齐燮手底下轻轻按在剑柄上，眼角冷光一闪，陡然间寒芒重重，长脸出鞘，伴随着一声微颤的嗡鸣钉在了左侧木柱上，入木三分，只剩下剑柄露在外边剧烈的晃动，嘈杂的局面刹那间安静了下去。

“规矩不是生来就存在的，就像你们也不是平白长成现在的样子，从今天起金吾卫也将有它的军法律令，既然担了拱卫京畿的名声，就不要随意辱没它，人也好物也罢，要是没了任何用处，就只能是废物。当然你们可以随时从这里出去，总会有人愿意进来，也不要拿你们背后的家族来压我，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就不吃这套！”

声如洪钟的一番话，足以穿云裂石，少年们的脸一会红一会白，他们沉默着，牙齿打架，说不出一个字来。最终还是臣服于齐燮冷冽的威势下，不情不愿的列队，令声发出后一个个呲牙咧嘴，跑得晃悠悠软绵绵。

“都打起精神，跑快！”

一声清厉的声音突然响起，黑色的骏马扬起雪白的马蹄，踏在校场的地上，尘土飞溅，蹄声铿锵，追到十几个落在后边的人身旁，齐燮勒住马缰，吁了一声。黑色的骏马蓦然人立而起，响亮长嘶，然后稳稳的停住。

后边的几个少年纷纷趴到在地，大喘着气摆手笃定道：“将军，我们真的跑不了了！”

“是吗？”齐燮面无表情，沉声发问，倏然从马背上的背囊中取出一把长弓，缓缓搭箭拉弦，发出的犹如魔音穿刺大家的耳膜，几人还想耍赖，闪着幽芒的羽箭破空而来，端端插在脚边，他们大惊失色，屁滚尿流的爬起来追了上去，其他人也甚是惊恐，一个比一个卖力，嗷嗷叫的往前直蹿。自此再没人敢掉队，十圈下来，人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阴华、郑连等人还是没来吗？”齐燮翻阅名册，淡淡问道。

旁边的校尉微微迟疑，半晌后道：“将军，这些人素日勤勉，今日不知为何没有到，许时感染了风寒，毕竟这几天着实有些冷。”

齐燮微微皱眉，沉吟片刻后平和一笑，拍了拍校尉的肩膀，“或许是吧，就给他们告假，直到好的那天，再告诉大家，还有想告假的就尽快，毕竟训练会一日比一日苦。”

那校尉面色发酸，心底默默流泪，甚为吃力的拱手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