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白浪，孤舟，长久地沉默。

“还有多久才到？”李肥鱼问道，他站在船头远眺，发现天边有几个黑点。

“行程过半了。”吴壬这才发现，同乘这人好像并不认识路，不过他心中又撩动起了，稍早前二人谈论的话题。

吴壬开口问道：“如果有一人小有天赋，再加上他用功勤勉，可否与你口中的世家子弟相当？”

李肥鱼回头瞟他一眼，勉强收着他的毒舌，正要回答时候，天突然就黑了，就像在一间密室，仅有的光源熄灭了。

船上的二人都是一愣，四周的黑暗像头性情难测的猛兽，眨眼间就将天地吞噬了，李肥鱼马上想到他上次的经历，他此时也顾不得谁是船夫的问题，赶紧抄起桨来，一边口中催促吴壬快划，一边自个也加紧力气，将船划的飞快，朝向方才所见岛屿方向。

只是过了片刻，吴壬虽目不能见指，不过他敏锐感知了气流异动。

起风了，这风很急，就像被独自关押了十年的种马，突然见到一只玉肌雪色的小雌驹。风卷尘浪起，海面上顿时变得波涛汹涌，小舟在狂风巨浪中颠簸不已，随时都有倾覆的风险。

李肥鱼赶紧收了帆，他紧握住桨，不断调整着船的方向，海风夹杂着冰冷的海水，不住地打在他的脸上，吴壬亦挥动船桨，每一次划动都凝聚着巨大的力量，他的身体在风浪中摇摆不定，但始终保持着平衡。

突如其来的危机，让二人生出了默契来，又一阵急风高浪，将小舟突兀的掀的飞起，又重重跌落在水面上，若不是吴壬身形特殊，这船早就被掀翻了，饶是如此李肥鱼好像听到木头断裂的声响，再如此二三，这船必定先散架了。

然后更要命的是，经过刚才几回折腾，船已迷失了方向。

又是一阵狂风巨浪，“咔嚓”几声，船不知碎了几片，李肥鱼透过冰冷的海水，望见远处有幽幽火光。

“走！”李肥鱼大喝一声，他人已弃了船，率先踏至浪尖，将身法运到了极致，或飘，或窜，或跃，或滑，连同周身罡气都变形了，犹如化身为海上精灵，朝着火光扑去。

吴壬速度要慢的多，不过他凭借将众多的血肉，运了内力让其都充了气，又将他真身所在的骨掌举高了，然后利用众多手脚，奋力向火光划去。

半刻钟后，那岛上的火突然熄灭了，吴壬大惊失色，他仅凭着记忆方位奋力寻去，真个是手忙脚乱不辨了方向，不知几个浪头打过，水中吴壬的血肉就有断裂之意，他咬牙将内力催到了极致，终于坚持到又见了点点火光，吴壬赶忙调整方向，在他死命用力之下，终于还是上了岸。

吴壬喘着粗气，看那火是泛绿的磷火，心中猜测是天气突然变化，将暗藏的磷质翻涌出来。

“你走吧。”李肥鱼靠在礁石上，吴壬看不清他的脸。

“你放我走？”吴壬一时不敢相信。

李肥鱼并不再说话，喧杂的风和海浪声，并不能驱走孤独的黑暗，偶尔的燃起又消散的磷火，是最终坠入虚无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