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一回国才听说到我的存在,在此之前我与她从未有过交集,我对她一无所知,她怎么会对我了解那么多?
在这之后,我对程颂时的真实情况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看来她真藏了很多事。
晚上才到程颂时家,程颂时的姑姑长居国外,鲜少回香港,不过倒是把香港的豪宅留给了她住,我也是傍上大款了。
深夜辗转反侧,回想起她一整天的怪异状态,内心忽然多了几分不安,却又说不清是为什么,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我看着外边的灯还亮着,想着顺便去碰碰运气,问问关于父亲的事。
可这房子虽然灯火通明的,却安静的诡异,难道这有钱人都不关灯睡觉吗?
我来到她的房门正想敲门,却发现门没关,透过缝隙,我看到了徐竟川的身影。
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大半夜的,不会是我冒昧了吧,正打算抽身要走。
可他们的对话声却把我拉了回来,我听到了关于父亲的消息。
徐竟川不满地质问道:“一定要现在告诉她吗?”
“他们已经瞒了她很久,如今我没有义务要瞒着她。”
她用淡淡的语气回应着他。
徐竟川深吸了一口气,叹息道:“小溪若知晓她的父亲早已不在人世……会受不住的吧?哎……这可如何是好?”
父亲……早已……不在人世?
冷风凄凄,枯木婆娑,万籁俱寂的夜晚。
短短几字却如五雷轰顶般骤然降落于我的头上,我狼狈不堪地跌落到地上,双手疯狂地撕扯着地面,我哭了,瘫倒在地,撕声裂肺般的痛至全身,可这喉咙却干涸到发不出一丝地声音。
顿时空气里弥漫着死寂。
他们察觉到了异样。
程颂时跑了出来,神情黯然的说道:“你成婚的当晚他就在家中自缢,因为他知道你嫁的是大哥,他受不了便……对不起。”
我听后,心便绞痛起来,顿时身上全身剧烈地颤抖也剧烈疼痛,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悲伤欲绝,在她怀里崩溃的嚎啕大哭。
嘴里不停喃喃道对不起。
她只环抱着我,没有说话,就这么一直的陪着我,似乎她也在默默的帮我分担着这一半的痛苦。
我看到她的眼角也藏着眼泪。
她痛心地说道:“程家觉得……晦气……便匆匆下葬了他,甚至我也找不到林先生的坟……他们怕节外生枝,就一直瞒着你,对不起,我不能再这样瞒着你,所以我选择说出来。”
徐竟川也默然不语,只静静地站在我身边没有离去。
我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我只知道我没有家人了。
我原舍身只为救父亲,可没想到父亲既没救成,甚至还带着忧愤而离去,那句对不起我永远说不出口,他的死成了我未来几十年的心结,每每午夜梦回时。
我总是想到,因果轮回,可父亲却尝不到他亲手种下的果。
在后来的某一天,我在香港的公园内散步,我看到了一个很像我父亲的身影,我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跟了很久很久。
直到他转过身来,那一刻我蹲在地上哭了好久好久。
父亲的去世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我永远困在这潮湿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