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的傍晚。
耳畔是一片嘈杂,眼前有火把闪烁的红光。
她动了动身子,发觉全身酸疼,而且还有点麻木,仿佛是被绳索勒过,又或者被刀划破了皮肤,浑身不适。
"醒了,醒了!"
"巫师大人您真厉害!"
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大,吵得江妱头痛欲裂,不由怒喝:"你们给我闭嘴!"
声音落下,瞬间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草动的声音。
江妱这才有机会观察四周的环境,只见自己躺在稻草垛上,四周堆满了各种奇怪的器具,看样子像是个祭祀用品。
再看看周围那些人,男女都有,有老有少,但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诧异的神色。
这是哪里?她到底昏迷了多久......
突然,有人欢呼起来。
众人闻言连忙转过头去。
一个女人穿着厚重繁琐的服饰,端庄高贵地走出来,她的眉宇间隐藏着淡淡的忧愁,目光也充斥着关切之意:"你终于醒了。"
“你是谁?”
江妱心中警惕万分,却并未表现出来,她微眯双眸打量对方,发现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带着尊敬,只除了——女巫师。
"我叫容清婉,是桃源村的村长。"她语气温和,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就如同平常聊天般。
桃源村?这名字怎么这么陌生呢?
江妱确信,在当朝领土内,并未有此村庄登记在册。
容清婉看出她疑惑,解释道:“这里位于深山密林,与外界隔绝,鲜少有人知晓。每三年的这几日,村里都会举行河神祭祀,贡献村里一对年轻男女侍奉河神。巫师说你们既然能够闯入这里,想必是命定之人。”
原来如此……
不对!
她猛然惊愕,瞪着眼睛问道:“什么河神祭祀,我为何一句话都听不懂?”
“你不需要懂,既然入了桃源村,便是河神钦选的侍奉者。从今天起,你将代替我们,陪伴河神左右,祈祷他保佑我族群安宁祥和。”桃源村的巫师南灵不甚耐烦地回道。
“等等——”
江妱忽然抬手打断巫师的话,冷漠拒绝:“且不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河神,就说你这草芥人命的行为,按我朝律法便是有十颗头都不够砍,你根本无权决定我的生死。”
女巫师愣怔半晌,才缓缓笑了起来,似乎早有预料。
她刻意忽略江妱的话,转身面对众人,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祈祷什么东西,很快,众人便纷纷跪倒在地,低下头颅,虔诚地聆听着。
江妱忍着浑身拆骨般的疼痛,勉强坐直身子,皱紧眉头,盯着女巫师,目光锐利如箭。
只见她下一秒,宽袖在空中挥舞,旋即手指结印。
“请河神显灵,庇护村民,赐予我等福祉。”
女巫师双膝跪地,向着虚空拜下,随后扬臂伸展。
弧度还未落下,女巫师的手腕便被人一把抓住。
“南灵巫师请稍等,此女并非我族人,如何能代替?要不,再过些日子,看看河神有没有别的指示?”容清婉沉稳地开口劝阻道。
南灵巫师回过头,看了眼江妱,又将视线调回容清婉脸上,唇角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村长是怀疑本巫师的法术?还是不想献祭于河神大人?”
“这……”容清婉仍旧有些迟疑。
“对河神猜忌,是大不敬!灾难必将降临桃源村!”南灵巫师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
容清婉面色难看,连忙摇头否认,怜悯地看了一眼江妱,这才松开了手。
这时,其余人也跟着附和道:“我等相信巫师大人的判断!”
“一个村长,居然被个女巫师牵着鼻子走,哼,简直丢人!”江妱冷嘲热讽,毫不客气地刺激容清婉。
容清婉神情僵硬,面露尴尬,但是最后还是忍耐下来,毕竟事情关系到整个桃源村百姓,容不得她冲动任性。
江妱的脸庞依旧苍白,身体却恢复许多,她慢慢爬起来,扶着身旁的枯树杆站好,凝望着女巫师的背影,眸中透出几缕探究之色。
这时,南灵巫师突然回头看她一眼,眸光凌冽如冰:“别想逃,即便是村长为你撑腰,她也大不过河神大人去。不信?你便问问她敢不敢违逆河神大人的意思?”
“村长,您可别犯糊涂啊!这可关系着我们桃源村百姓的生存啊!”
容清婉闻言,眉宇紧锁,神色纠结犹豫,挪了挪脚步,往后退了一些。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村长又如何,当初这名头,还是南灵巫师放在她头上的,说她是河神选中的村长,这才让村民们信服。
说到底,在桃源村,她虽是村长,却处处都只能按南灵的意思去做。
否则,便会遭到村民的唾弃,她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家人在桃源村的处境考虑。
“时辰已到,送侍者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