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鸡往外探头，我翻过来站起，鼻子往前一凑，鸡嘴重重往鼻子上一啄。我啊呜着后退，绳子又将我拽倒在地。母鸡瞧了我一眼，就回去继续卧着了。

我慢慢往后挪，直到绳子又勒住我，蜷缩着卧在地上，打起了盹。

再一睁眼，已经回到了小筐里，我探出头，太阳已经到山边上了。

碗里又添了几块小骨头和豆芽菜，还有水。伸了伸腰，往出一跃，就出来了。我又准备往回一跃，下巴嗑在筐边上，再次后仰倒地，算了，先吃吧。

碗还是很大的，我得把腿搭在碗边上才能吃到，上面的吃完了，往里一伸，碗已经连带着豆芽菜翻了，窝窝头滚了一圈才停下，我捡着地上的吃起来。

黑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吊着窝窝头跑回屋里。我赶紧扒拉骨头，叼着往筐里跑。

爪子扒拉在筐边，脚往筐中间一踩，咬紧骨头往上用力一蹬，翻进筐里。终于松一口气，三块骨头留了一块，把垫在筐角的衣服边拱起一个小口，把骨头藏进去，压紧边边边角角。终于能享用骨头了。

太阳落山之后，他们才扛着锄头回来。烟囱开始冒烟，屋里亮起了灯。

女人出来把打翻的碗摆好，放了半块馒头，把水碗加满，地上的菜扫进簸箕里。在鸡窝面前瞅了瞅，蹲在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脑袋，站在门口抽起烟来。烟雾掺着夕阳的余辉逐渐消失。

夜深，屋里熄了灯。黑猫从房顶上冒出头，顺着树枝爬下来，对我叫了一声，转身从猫洞钻会屋里。

接下来半个月，与今天，小鸡孵出来五只，死了一只，巧珍可惜的叹气，鸡窝又搭了一层塑料皮盖了一层木板。

巧珍唤着黑猫圆圆，也是，这个黑胖子头圆，肚子也圆，经常来木板上磨磨爪，往鸡窝里望望，往里伸着爪子掏鸡蛋，被母鸡啄了之后，喵呜的哀嚎一声，就顺着树枝爬上屋顶走了，半夜再回来。

直到我和它达成了某种默契，我会再碗里留一些吃的，它傍晚回来叼走去吃。

一月过去我才慢慢知道了他们一家，巧珍和名叫国全的短头发男人是夫妻，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那个半长头发的男人是大儿子乔平和围裙女人丽辉是夫妻，有一个儿子。大儿子，二儿子和三女儿在村子的铁厂上班，四女儿在镇上的幼儿园教书。

他们偶尔回来，闻多了也就认识他们了。

我能记住味道之后，脖绳就能去掉了，每天的乐趣就是去村口转悠转悠回来。

附近的狗都不是好脾气，比我高大许多，总追着我跑，每次只能拼命的跑回来，隔着门廊，才敢和他们叫骂。

这个时候巧珍会摸着我的头，笑笑，“连这几只都打不过，”然后往碗里多到一些菜，笑着回屋去，就扛起锄头下到地里去。

我偶尔跟着去，那地的土块好硬，刨不动，就去附近的地里玩玩嗅嗅，很快一下午就结束了，她会叫住我说“回家”，听到这个口号我就知道可以回去了，我跟在她后边认识了回家的路。

国全是村里铁厂的会计，每天早上骑着自行车就往铁厂去了。我喜欢追在自行车后面，每天跟着去了铁厂门口，然后他招呼我“回去吧，看门去”，这时我先站在铁厂门口，看着他推自行车走进去，才掉头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