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们说年还过着，“没出正月，人就还是闲的”，男人回家时带回五盏积灰的灯，其实是圆木板上围了一圈纸，蓝的灰的，上面还贴着五角星。拆下来旧的，糊上新的，放上蜡烛，下午一行人拿着五六根木杆，往村下的平地上走去，我紧跟着，早上还是空地，下午就搭起了三人高的木架，围着木架又扎了一圈一圈木杆，他们把灯插在木杆顶上，又拿长绳绕着杆儿绕圈走，说是转九曲，中间供神仙，。

吃过晚饭，女人收拾收拾出了门，我赶紧跟上，往下面走去，月明照着路仍是亮堂的。那地儿已经站满了人，熙熙攘攘。我跟着她挤进人群，和几个熟悉的人攀谈，随着前面的人群走进了弯弯绕绕的木杆阵里，我慢慢跟着，里边很挤，上面绕着彩旗线，下面是空的，我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趣味，不等她走完，我就穿过人群走到外边。

细细嗅着，熟悉的味道忽远忽近，男人，朝我走过来，扔给我一块馒头状的吃食，吃着甜甜的，他示意我可以去别处玩儿，我便走开了。

找了一个小小的角落，我慢慢啃咬着，享受着这美味。爪子在地上啪嗒的声音渐进，嘴里还剩一半，我有些慌张，顺着声音看去，一只比我高一个头的金黄色长毛狗嗅着走过来，围着我闻了闻，我没有见过它，和其他狗不一样，没有来抢食物，我把那半块放在地下，走上前呲着牙，发出低吼，它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往后一退，慢慢摇着尾巴。我没有理会，转身叼起那半块快速擦过它跑走，生怕它追上来抢走。

我再次找了一个小角落，继续啃咬起来，不再慢慢享受，赶快吃完，舔了舔嘴。金毛狗又嗅着走过来，前腿伸直压低，后腿蹬着地，晃着尾巴。

好吧，我接受邀请。

它叼起一根树枝向我走来，我蓄力蹬地跳过去，抢走那根树枝，向前跑着，我不时的回头看它，它比我大许多，蓄着力三两步就追上了我，抢走树枝，急转到我面前，面对着我压低前肢，尾巴使劲晃动着，又转身跃出去，示意我去追它。我开始兴奋起来，追着它跑去，绕着这些木杆，一来一回，我伸着舌头喘气，鼻头渐渐湿润起来。

它趴下歇息着，趁它不注意，我咬起树枝，学着它，压低前腿，晃着尾巴。转身往前跑去，回头看它，它马上起身追上来，我转过头来眼前陷入黑暗，翻了一圈站起来，才发现撞到一个小孩。

小孩此时已经屁股着地，只是嗯哼了一声，我俩愣在原地，远处穿着厚棉衣的女人看过来，匆匆跑过来，抱着小孩轻声说着让她站起来，拍拍土，本不哭的小孩眼眶红起来，哇的哭出了声“小狗，打我”。

我舔舔嘴巴，不敢走进，它慢慢走过来，和我并排站在一起。

那女人牵起小孩，向我走过来。

我不敢看，左右瞟着，女人走到我面前，拿起小孩的手拍了拍我的头，“呐，你看，打回去了吧，不哭啊”女人抹去小孩微红脸上的泪珠，抱起小孩转身走回去，一边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没事没事，狗狗又不是故意撞的，你不是也打回去啦”说着轻摇怀里的小可怜，继续拍着背轻声安慰，和远处的女人们笑起来。

我俩松了口气，正要继续玩儿，听见远处传来“贝贝，贝贝”手里拿着木灯的女人朝我们走过来，它摇着尾巴向她走去，回头看看我，和她一起走了。

看着它走远，消失在视野里。我闻到熟悉的味道，女人正向坡上走，我跑过去跟在身后，伴着月光回到小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