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越来越多,路也越发难行,但也更坚定了他心中那个目标。
路更加难行,不知为什么多了许多白色石块,都是碎粒状,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硬生生捏爆一般散落的满地都是。
草鞋已然破败不堪,包裹着血污,又被这白石捅穿,脚底大概已经被刺破,加上无休止的奔跑,火辣辣的疼。
终于,他来到了这个鲜有踏足的地方,这里本该有一间小屋。
那小屋原本虽小,却分化井井有条,积石区,炼炉区,甚至还有个休息室,可见苏池他老人家的一丝不苟。
据说一个妇女怀胎5月后苏老就会开炉炼印,将近半载时光,埋在这间小屋内,所以村里人很少能见着他。
而现在,小屋已经满目疮痍,本该是用砖石堆成的墙壁被尸骨所替代,个个死状凄惨,不忍直视。而那顶大炉,火苗早已熄灭,或许是被鲜血所浇灌的缘故。
苏小塘环顾四周,心中涌起一股悲凉之感。他缓缓走到大炉旁边,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炉壁,仿佛还能感受到昔日的温暖。
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猛地一抬头,却见一个伟岸身影,屹立不倒,仿佛是碎土渣中唯一的山丘,放在别处可能毫不起眼,但在这炼狱之中,他犹如一盏高悬的油灯,是如此夺目。
“爹!”他惊叫起来,从底部向上攀爬,却一个不小心滑倒,头部重重着地,却也顾不得疼痛,或许连疼痛都没有意识到,眼前模糊一片,可能是摔的,但更多是泪水浸透。
他再次向上爬去,终于够到了那双大手,曾经托起整个家希望的手,此时手里好像正握着什么东西。
苏小塘不敢用力,费了好大功夫才拨开,是一枚白石。这一次他仔细瞧着,上面好像有字,已经残缺了大半,隐约有一个“日”显露。
他将周围死人群扒开,将那副躯壳举起,轻放在地面上,看见了眉心处一个大窟窿,横贯而过!
苏小塘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但却没能抬起,就这般杵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腰间,一把长剑嗡鸣,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如在幽咽。
一道白虹划破长空,留下一串空气撕裂的爆响,坠落在苏家村中央。
白袍男子收剑入鞘,扫视了一眼,皱了皱眉,随后舒展。
“呵呵,周穗王野心不小啊,苏氏尸骨三百有余,神魂尽失!”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折扇,只是黑白,没有多余点缀,他晃了晃,觉得无趣,向手心一拍,将其收拢。
凉风拂过他两鬓青丝,荡起衣袖飘飘,他轻叹一声:“最是春寒料峭处,更值风摇长生烛。今年的倒春分外凛冽呵!哎,拾阁,是我们柳家有过,我心有愧,这一报,只当算我柳敬庭图个心安!”
一道墨黑色光辉从他心口处激射而出,在空中泛起涟漪,向着苏小塘家飞去。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长剑再次出鞘,他一跃而上,向着南方飞去。
空中,传来男子哀叹:“日月有明,松柳无私,岁月有情,人间无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