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知道为师今天为什么不杀了黄世仁吗？”

月明星稀，腊月寒冬，普通人家早已经躲进被窝，于化龙师徒却在院子里煮酒对饮。

老周在厨房里张罗拿手好菜，不时从屋子里传出不着调的曲子。

夏官想了想，老实地回答：

“不知道”

“你是不是觉得，为师行事向来肆无忌惮，又或者说以我的实力，在武陵县就可以为所欲为？”

“难道不是吗？”

于化龙哑然失笑，自顾自倒了一杯酒。

“当然不是”

“朝廷说是和宗门共天下，看上去软弱可欺的样子，但你须知道”

“天下九道，朝廷握有其四”

“道州府县，也是朝廷的官员在治理”

“践踏律法，是强者才有的权利。你师父我不怕杀人，但你呢？”

“当着一县主官的面屠戮豪族，这是重罪，是在打朝廷的脸！”

“除非你一辈子呆在武陵县这个地方，借师父的名头震慑官员”

“否则只要去往州府，背着悬赏通缉的你立刻会成为那些游侠儿的目标，又或者是捕头、缇骑的功绩”

“凝神也不过能在小县威风罢了，放在州府，又算什么？”

于化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夏官却愣了下。

自从拜师之后，无论习武还是考试，一切都顺风顺水，导致自己不知不觉膨胀了起来。

今日挑衅黄世仁，固然有于化龙暗示的原因，但自己又未尝不是跃跃欲试？

甚至在收割黄家之后，夏官心中，也未尝没有依法炮制，勒索城中大户的想法。

贪欲在暗中滋生，危险也随之降临。

因为这一切，并不是得自本尊的力量，而是狐假虎威，随时都有可能被意外打破。

倘若以后去了州府还是这般仗着力量肆无忌惮，就算有青铜战车在，不至于丧命，也迟早吃个大亏！

想到这里，夏官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刚刚萌芽的傲慢轻忽之意也被掐灭。

于化龙见状暗自点头，这番话本就是为了敲打徒弟，免得他得意忘形。但他所说的也都是事实。

江湖事江湖了，这句话当然没错，前提是私了，不能公之于众，否则就变成了挑衅。

到那时，别看李茂贤表面恭顺，转过面一定会上报州府，予以报复。

朝廷忌惮的只有宗门，一个散人算什么？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为师这一掌下去，黄世仁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床”

“等过几天蜃龙出世，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到时候我让老周带你上门”

“一个是斩草除根，另一个嘛，黄世仁的大儿子我记得是练肉圆满，正好给你练手”

“这方面，雷家到时候会帮忙打掩护，如此也算给了县衙面子，李茂贤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去”

端着羊肉锅走来的老周闻言淡然点头，倒是提醒了夏官，这位也是个货真价实的锻骨圆满。

滴水不漏，不愧是老江湖。

能让凝神高手花这么多心思，黄家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啊.....

“对了，黄家的赔礼”

于化龙从怀里摸出三支瓷瓶，夏官顿时觉得眼熟，下意识拿出自己白天的收获，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小清心丹？加上我自己的，岂不是有四瓶”

说着伸手就拿，于化龙手疾眼快，一筷子敲得夏官哎呦痛叫。

“你看，又急。当师父的还能抢你东西？”

于化龙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块带皮羊肉，嚼得满口油香。

“我知道你的游鱼凌波步已经摸到小成的门槛，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沉住气”

“小清心丹是好东西，但是短时间内吃多了，效果会大大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