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他母亲去世的那几天，他不哭不闹，默默地站在客厅的地板上，望着母亲的照片，一言不发，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等放学回来，他会去给母亲生前最喜欢摆弄的盆栽浇水施肥，修枝剪叶。找到一个能沐浴阳光的最好角度，轻轻的移动位置。

他想念母亲做的小汤圆，他也不说。就自己跑到厨房一阵捣鼓，也不要家里厨娘的帮忙，自顾自模仿着母亲的样子动手制作。

等从厨房出来，白色粉末粘在他的小脸上，这边一块儿，那边一块儿的。眉毛上面也变成了白色。

他端着一碗大小不一的汤圆，轻手轻脚，放在桌上。等将汤圆送入口中的时候，他却发现，味道差得好像不止一点。

旁边的厨娘神情微妙，小心翼翼的开口：“少爷，您拿错了，做汤圆要用糯米粉，您拿的是小麦粉，我刚想提醒您的，被您赶出来了……”

有时候，程永看着，都觉得心疼。

他也会想，也许是过早的离开了母亲的陪伴，造就了程跃淡漠懂事的性格，让他学会了隐忍。

他的儿子，不吵不闹不惹事。

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时，他才十二岁。

而程跃的妹妹，程单单，跟他完全不一样。

她从小古灵精怪，生性活泼好动，嘴里的话多得好像怎么都说不完，一刻都停不下来。最爱的就是跟他唱反调。

明明是一个妈生的，仅仅相差两岁，性情却截然不同。

可是这次，程跃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他选了一条与父亲之意相悖的道路，怎么都不听劝，执意要走。

一气之下，程永放下狠话，“你要是走了就别再回来！”

程跃始终垂着头，半晌，在众人的注视下，沉默着转身走出了程家的别墅大门。

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只听到身后传来陶瓷制品的摔碎声。

车内窗门紧闭，氛围凝重。

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总是在他脑海浮现，他克制自己的大脑，尽量不去想。

透过挡风玻璃，程跃看到路上稀疏的行人来来往往。

“我决定了的事，不会再改变。”

“少爷……”

看李叔还想再说什么，程跃轻轻叹口气，有点无奈，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一脸认真的表情，解释道：“李叔，我只是搬出来住段时间，家，只有一个。你们不要想太多，我肯定会回的。”

有时候人过于敏感，一件小事也会被无限解读放大，被曲解成另外一种意思。

搬出来本意并非摆脱家人，他不需要太多借口，却也不想敞开心扉，将自己完完全全暴露在人前。

他的那点小心思，又会有谁懂呢。

看程跃去意已决，李叔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少爷，您要是有什么事，随时找我。啥时候要回来，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