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娜被父母一步步推向阿韧,懵惑的主持人反应过来,紧急调整了解说词,表示新娘因为太爱她的新郎,在用一种别开生面的形式将自己作为礼物送给他。在快要靠近她的新郎时,她大概会被解开丝带,新郎会像拆礼物一样得到他最美的新娘。
解说得到直播前一些有怪异癖好的人欢呼和支持。但是越靠近阿韧,波娜就哭得越厉害,她的手也抖得越厉害,阿韧看着波娜,眉毛逐渐拧成了疙瘩。
(她在哭什么?似乎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害怕?)
在全星球人的注视下,离阿韧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波娜毫无预兆地从推进器上跳了下来,一步,两步……她奔跑着靠近自己的新郎,像一只努力挣脱枷锁,追寻自己幸福的小鸟。
全场突然爆发出了剧烈的欢呼声,观看直播的不少人虽然很懵,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但是看到这一幕依然激动得站了起来。与此同时,角落里的加西亚夫妇脸色和众人相反,在波娜跳下推进器的那一瞬间黑成了碳块。男人咒骂着,着急地操作着助理,“该死,她不听话了,那些钢钉控制不了她!”
女人看着奔跑的波娜,也疯狂在助理上操作着什么。波娜的腿颤抖着,四步、五步……她不曾停下,拼命对抗着体内正在被操控的钢钉。
全世界都在此刻狂欢,加西亚夫妇的心里却又乱又急,像有一颗导弹就快要爆炸一样。
他们终于扔下了助理,试图冲出去,但是已经晚了——六步、七步,波娜像鸟儿一样轻盈地跳起来,她眼里的泪水像水晶似的一串串飞出来。她的眼睛哭着,嘴角却在开心无比地笑,她身上所有的束缚都在这一刻自然解开了,她从没感觉自己像现在这么轻松过。她像从天而降的仙女,阿韧稳稳地接住了她,她终于吻到了心爱的他。
(我就当一回你的爱人!)
阿韧恶狠狠地想着,他张口咬住了波娜,手伸到背后用力扯住了她身上残余的丝带,不让她摔倒。金枝留下的丝带和束缚波娜的两断丝带混合在一起,就像三个人缠绵的爱恨,血液和唾液交融,爱意和恨意的泪水混合着蜿蜒而下,弄脏了两个人洁净的礼服,历经千险万坎的新郎新娘在神的注视下抵死缠绵在一起。
现场安静极了,白色的捧花散开,如同飞幕一般四散,散发着带毒香氛的花瓣弥散在四周,波娜嘴上仍然戴着面具,身上的绑带一根也没散,她从空中坠落跌向阿韧,青少年站在原地,带着恨意的眼眸丝毫不含怜悯,他冷冷地看着她,一下也没动,就连胳膊都没抬。
波娜倒向他,她隔着铁面具撞到了男孩的唇,尖锐的刺扎得她嘴巴流出血。她倒了下去,腰间的脏花散开,一片片花瓣从她飘起的,带着芬芳气味的发丝间溜走,而她却连抓住都没办法做到。
她的五脏六腑像火烧一样疼起来,新鲜的血从嘴角溢出来,她看着四散的脏花瓣,花瓣后面,阿韧冷漠的脸离得越来越远。她逐渐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也看不清他的脸了,只有那头红发依旧鲜艳灼目。他手上的那根丝带得意地飘扬着,白得刺眼,仿佛在向她炫耀,向她宣告一种胜利,波娜却生不起气,她笑了,这一次,他没有再向她伸出手。
原来,他爱的,不是她啊……
飞扬的脏花瓣就像她对他实行的以爱为名的的纠缠,看似美好,实则肮脏至极。这一切就像她刚才的幻想和对阿韧一直以来的所谓爱恋一样,因为虚假,所以最终都要消散。
我终于得到你了!
阿韧心说:(你错了,你永远比不上她,你早就输了。)
砰咚一声倒在地上的瞬间,波娜在笑,她的身体疼得像已经被撕裂开了,从触到少年唇的那一刻开始,他身上的火焰隔着铁面具传递而来,很快便灼烧了她的全身,包括身上这件象征着幸福和纯洁的礼服。火星和灰烬碎屑伴随着花瓣一起飞散,波娜的体温和生命在消散,可是她却由衷的感到了解脱。
(或许你以为大小姐不在了就可以趁机对我下手,你错了,她其实一直在我身边。)
阿韧低着头,冷冷地看着嘴角流血的她,眸子里依然不含任何情绪。波娜看着他那双冷漠的眼睛,眼前逐渐浮现出另一张脸,冷冽秀气的面庞,色泽漂亮的紫色义眼,在她面前时,永远低眉顺眼的。
四周静得仿佛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声音这种东西,波娜闭上眼睛,意识彻底消散,身上的丝带仍然牢牢束缚着她,她不曾脱离,全程都不曾触碰到阿韧,就连那些丝带都不曾。而阿韧手腕上的那根白丝带则在飘飞之后,仍然系在那里,牢牢的,从不曾离开。
捧花中的炸弹掉了出来,在地上弹了几弹,因为目标对象最终都没有握住这束代表不幸的鲜花,所以它直到被警务人员捡起来时都没有爆炸,现场死亡的,只有波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