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杜路哈德。”阿加沙用手指叩着桌子，“如果你把我叫来是为了给我说这些，那么我们或许互相耽搁了彼此宝贵的时间。”

“哈！就在这儿！”杜路哈德捧着一卷不知材质的纸从书卷堆里走出来，凑到了阿加沙边上，展开，上边是一行行奇形怪状的文字。“陛下您看，不，不是铃兰之地，我这次把您叫来是想说这个。”

阿加沙看着纸卷，伸手接过。触感出奇的顺滑，经过无数年岁月的沉淀，这张纸已微微泛黄，但他不能确定这是不是这张纸原本的颜色，毕竟摸上去的手感完全像是刚制作出来的那样，甚至他能感受到火焰烤制留下的余温。纸上有细腻的纹路，在纸上呈现出长条弯曲且相互平行的纹线。肯定不是羊皮纸，也不是牛皮，这纹路他好像在哪儿见过，但绝不是寻常动物的皮革。纸上黑色的字迹同皮纹相融合，像是在制作过程中就刻上去一样，他看不懂。

“陛下，我听闻您有意把异国公主送去沙加附近的神殿。”祭司挺直了腰背，好似阿加沙手中的卷轴有着莫大的公信力，“我自知无法改变您的想法，所以我请求把索博尔公主从加沙的神殿接至这里。”

“有意思。”阿加沙手肘撑在桌上，两只手指夹住皮革纸举起，纸页垂下，碰到他的手腕。他玩味地盯着祭司，“在我昨天下达这个命令后，一共有三个人来劝说我。阿寮沙，我的弟弟，他成功让我放弃把她关进要塞；叶莲娜，我的妻子，她没有理由，但认为我应该让卡尔迎娶她；第三个人是你，你想让我把她带来这里。难道我做的决定就那么不堪吗？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

杜路哈德耳边阿加沙的声音越来越冷，唇角翘起的脸上感受不到一丝笑意，言语中的寒冰冻得他牙齿打颤，他这才想起来——阿加沙看不懂纸上的字。

“噢陛下，我老糊涂啦，我忘了您看不懂玛基文。是这样。”他慌忙接过阿加沙夹在两指间的纸，阿加沙也不为难他，在恰到好处的时刻松开了手指。杜路哈德轻咳一声，像是一位滑稽的老师一般对阿加沙说道。“陛下，我们必须知道，索博尔公主是最后一位龙语者。”

他瞥了一眼阿加沙，发现后者并没有什么反应，续道，“我们同样知道，古往今来所有龙语者皆为男性，我明白，其中有一位例外，戴安娜·索博尔，‘疯王’坦格斯的女儿，但她在出生后十数年间也未曾表现出应有的天赋，为此，坦格斯才创造出龙血卫队来锻炼戴安娜对巨龙血脉的掌控力。当时的人们一度以为索博尔王朝即将凋零。”

阿加沙的表情开始转变为不耐，杜路哈德必须切中主题，他不想听巨龙血脉拥有者们的故事了。

而杜路哈德确实这么做了，他双手捧起皮革纸的两端，眼神坚定，此刻他仿佛变成了真理的掌控者，他必须站在热季市场中央的十字广场向他的信徒传播他研读出的真理：“我们都知道，处女，纯洁无暇宛若栖息在大洋深处巨蚌里的珍珠般的处女，是无法使用任何魔法或者血脉能力的。这同样也解释了戴安娜·索博尔在大婚之后展现出的卓越天赋的由来。”

宣读完毕后，杜路哈德偷偷观察着阿加沙的反应，看见他的眼底浮现出一丝兴趣。

“也就是说。”阿加沙说道，“当她嫁给卡尔之后，那传奇般的巨龙血脉就能为哈罗斯所用，是这样吗？我最最信任的杜路哈德大祭司？”

“没错，陛下，那群索博尔的异端根本不明白，他们把那公主看护的如此严实，殊不知正是这举动令其灭亡。”

“若是有误？”

“若是有误，杜路哈德任您处置，关进地牢，砍断四肢，扔进油锅，我绝无怨言。这是来自黄金时代的书卷，其中的记载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很好。”阿加沙站起来，挥手走向大门，“我会撤销这份命令，希望你的记载不会出现问题。我想叶莲娜的理由也是如此？”

“是的，我曾同叶莲娜陛下解释过，叶莲娜陛下完全赞同我的观点。”

“如果成功，你想要什么。”

“那公主的舌尖血。”

“可以。”阿加沙关上门，最后一句话随着风传入祭司的耳朵，“耶茨维亚的一座城堡也将划入你的名下。”

杜路哈德搓着手，向门口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