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着之前，陈乔生的记忆定格在了母亲离开房间之前投向他的那一眼，不知为何，陈乔生总觉得那一眼里似乎包含着无尽的情绪……

“轰隆！”

一道闷雷将陈乔生从睡梦中惊醒，他睁开双眼，却看见母亲正浑身湿透的坐在自己的身旁。

“妈……妈？”

陈乔生出声呼唤了眼前的母亲，母亲回以一个慈爱的微笑，将湿润的手掌附在陈乔生的脸上。

“乔生。”

母亲温柔的声音传进了陈乔生的耳朵。

“往后爸爸妈妈可能就不能陪着你了，你一个人，一个人，也要，也要坚强的活下去好吗。”

母亲的声音哽咽起来，因为全身的都湿漉漉的，让陈乔生不知道母亲是不是哭了。他愣怔的看着母亲，任由着母亲的湿润的手在他的脸上摩挲，他并不明白母亲究竟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母亲这些话背后的意义所在。

陈母一把将陈乔生抱进怀里，脸上的水滴答滴答的滴在陈乔生的身上。

“爸爸妈妈爱你，乔生，爸爸妈妈真的好爱好爱你，可是，可是，爸爸妈妈真的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再继续看着你长大，看着你上大学，看着你娶到一个你爱她她也爱你的妻子，看着你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但是，你一定要坚强，你要记住爸爸妈妈永远都爱着你。”

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震撼了陈乔生幼小的心灵，他不知道母亲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在他的记忆中，母亲从来都没有哭过，她始终是温柔的慈爱的，她会在他哭泣的时候安慰他，会在他遇到挫折想要放弃时鼓励他，也会在他被父亲训斥时站出来保护他。可就是这样温柔的一个人，如今却在陈乔生的面前哭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陈乔生忽然觉得自己的头好痛好痛，他看见一些细小的黑色纹路在他的手掌上若隐若现，像是黑色的小虫子一样。

母亲的哭声渐渐停止，甚至连呼吸声也慢慢消失，一股与水的冰凉截然相反的温热感滑过陈乔生的脸颊，陈乔生用手指擦了擦，一道鲜红映在他的指头上。

“……血？”

陈乔生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他将母亲的身子扶起，鲜红已经浸满了整张脸。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你说话啊妈妈。”

陈乔生用他小小的力气摇晃着母亲的身体，泪水不断地从他的眼眶里涌出，可母亲这次没有回应他的呼喊，拥抱陈乔生的双手无力的垂下，双眼闭合，呼吸已经消失，身体正逐渐变得冰冷。

陈母在人生的最后一刻依然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孩子。

陈乔生大声号哭起来，他拼了命的摇晃着母亲的身体，却始终得不到半点回应。

“妈妈，妈妈，你不要走妈妈，我会听话的，你不要走妈妈，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陈乔生紧紧地抱住母亲，哭着乞求母亲不要将他一个人独自留下，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头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细小的黑色纹路越来越多。他开始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幻觉。如果是现实的话母亲怎么会死呢，她一定会每天早上都做好他最爱吃的荷包蛋然后温柔地叫他起床；可如果是幻觉的话为什么头会痛得如此强烈如此真实。

陈乔生迷失在了失去母亲的悲痛与强烈头痛的双重打击之下，他从母亲的怀抱里滚落，靠着仅剩的一丝神志朝房间门外爬去。在门外，他那双被泪水模糊的眼睛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到处躺着的尸体与沾满鲜血刀刃，混乱的客厅，淹没地板的雨水被鲜血染红。

反胃感汹涌而来，陈乔生最终还是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