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回来了。”
望着远处低矮的城墙和地面上卷起的黄沙,秦牧长吁一口气,虽然经过了长途跋涉,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回到了家乡,可是他的内心并无多少愉悦。苍茫辽阔的塞外草原在秋风萧瑟的季节里依旧那么荒凉,即使离城还有三十里,也可以一览无遗,清楚得看见那座破旧细小的边疆小城。
秦牧停马驻足,静静地凝望着这座生养自己的小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凛冽的西北风将他从异地带来的味道全部刮走以后,用风沙为他洗礼,使他重新变回了这个边城的一份子。他伸手取下水囊,拨开脸上抵挡风沙的围巾,仰头痛饮。
放下水囊之后不由得气喘吁吁,待到平静了些,秦牧重新把围巾包好,驱马前行。
行至城门前不远处,望见一队官兵分列两侧,设卡挨个查问进城的百姓。于是秦牧提前下马,步行至关卡,排队等待检查。
轮到秦牧过关检查的时候,才看见城门口摆放着一副桌椅,坐着一名大腹便便、形态倨傲的官兵,想必是这帮官兵的队长。
这位队长一边捻着自己的两撇小胡子,似乎隔着好远都能听得到沙沙的摩擦音。他抬起右手,指向秦牧,向立于身侧的官兵示意把秦牧带过来仔细盘问。
“让牵马的那个过来,大人要亲自查问。”随着这位副官模样的官兵大声喊道,所有正在检查的官兵和行人都不由得扭头望向秦牧。
面前的官兵看了眼秦牧,朝着队长的方向抬了抬眼皮,说道:“过去吧。”
这队长依旧捻着胡子并未开口,却听那副官问道:“把脸上的围巾扒下来。从哪来的?”
秦牧拨开嘴上的围巾,说道:“回大人,从京城来。”
副官不信,厉声喝道:“胡说!眼下边疆情势紧急,只有从这儿往出跑的,哪有从外往回赶的。看你的样子,也是副生面孔。”
“大人,是这样的,我本是城西杨家营农户秦有田之子。十五岁时立志习武,于是游学四方,其后辗转到达京城,至今已经整整二十年了。”
副官听到后俯身小声询问队长如何处置。这位小胡子队长又捻了两下胡子才说道:“那个陈黑孩不就是家住城西吗?把他叫来问问。”
不一会儿,便跑来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总兵问道:“这人自称是城西杨家营秦有田之子,你听说过吗?”
“禀大人,确实听说过秦家有子外出游学,不过多年未闻音讯,生死未卜。”
队长听到后微微点头,又问道:“从他身上搜到什么违禁之物了吗?”
“并没有”
“那过去吧。”队长说罢摆了摆手,示意秦牧可以通过。秦牧向队长微微点头致意,牵着马走进城来。
石川城虽是一座边疆小城,但也背山面水,风水极佳。城北倚靠黑石山,城南面临清水河,物产丰富,百姓富足。只是位于西夏与金朝交界地带,是兵家必争之地,因此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又是秋冬时节,显得格外荒凉。如今正在两国外交情势紧张的时候,城门关卡盘问得尤为严格。
天气微凉,街道上稀稀拉拉的几个人,都也行色匆匆。秦牧见这石川城内的景象与自己出走时并无多大差别。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是不知道曾经的人,是否也和这城一样,并无改变。
秦牧不愿多想,加快脚步继续往家赶去。
从石川城西门出城,继续行二十里路,便到了杨家营。久违的家乡,令秦牧的内心雀跃不已。夕阳西下,为整个杨家营铺上了一层温暖的红色。杨家营就像一位慈祥朴实的西北老汉,安静地享受着秋天的夕阳。
“驾!”秦牧难以抑制心中的兴奋,不由得加快速度。
回到村子中,发现一切都似从前,从未变化,秦牧心情大好,仿佛以往快乐的时光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
只是,今天这村庄未免太过安静了。
已经是傍晚时分,家家户户却无炊烟升起。秦牧的心头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