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三十年风雨,零落多少人家。千古伤心往事,一场谈笑春风。
残篇断简记英雄,铁马金戈话朝代,总为功名引动。个个轰轰动动,人人扰扰匆匆,何休?
淄青西南,太山巍峨
一株苍青槐树千年屹立,树冠通天,枝条垂地,似是擎天立柱……
泰山碧霞元君祠,两个道士在老槐树下风云论道。
两个七八岁的道童绕树嬉戏,你追我逃,小追风朝着小寻迹招手,忽然一踉跄,绊到粗如碗口的老根,噗嗤栽到地上,小追风捂着屁股呵呵笑,翻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爬上山树枝指着小寻迹笑道:
“道士讲究清心寡欲,你这么急作甚?”
小寻迹爬上树干,将小追风扑倒在树杈间。
“那你将我的十个铜钱还我!”
“天下有能者居之,钱财有智者取之,铜钱进我袋中,想取?死战尔。”
颜鹤发端坐在蒲团,月帔星巾,霓裳霞袖,十绝灵幡,闭目养神,说道:“唐末这几年,那是山雨欲来,骤时白雨跳珠,天子荒唐,唤那宦官田令孜作阿父,阉党横行。”
“藩镇割据,拥兵自重,乱民起义,杀得十室九空,唐皇招了叛军,封了节度,让卧榻之处任由他人酣睡,长安城下个个虎视眈眈。”
“山河日下,可有英雄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群雄起陆,问天下谁主沉浮,问鼎中原,试执天下之牛耳。”
“长安紫薇暗弱,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大唐有域中之大,华章之美,如今乱象尽现,惹的时人涕泪襟襟,大唐何去,长安何往?”
与颜鹤发对坐之人道袍松垮,露出精壮强悍的肩膀,这人名叫陈彺寇,三年前初入碧霞元君祠,常常放浪形骸,不拘礼法,嗜酒如命,在山巅挥得一杆长枪虎虎生风,谈笑间挽雕弓,射云雀。
陈彺寇笑骂道:“你这山中野鹤也与我谈论天下大势,可是效诸葛孔明故事,来一场隆中对否?我可又不是刘玄长。”
颜鹤发微微一笑“你不是,自有人是。“
陈彺寇不应声,自顾自的起身,朝着两个顽童喝道:“还在玩闹甚么,速去练枪。两个兔崽子真欠收拾。”
小追风、小寻迹跳下树枝,垂手默立,
颜鹤发抄起拂尘点了他们肩头两下教训道:“君子爱财取之亦有道,追风小儿速将铜钱还给小寻迹。”
小追风和小寻迹灰溜溜跑去讲武场,拾起一杆木枪对练。
陈彺寇转头对颜鹤发说:“你肚子墨水什么时候倒给那两小子?不然你满脑子阴谋诡计怕是要带到棺材里去。”
颜鹤发起身,负手仰望山涧,幽幽叹道:“顽劣之徒,不可雕也。那两个小朽木与你这老朽木倒臭味相投。”
“老道士,欺人太甚,速来于我比划比划。“陈彺寇扔去道袍,摩拳擦掌,看向颜鹤发。
颜鹤发一挥拂尘,“不打,有辱斯文。”
当陈彺寇正要说话时,天雷劈落泰山之巅,紫气东来,忽然见到一宝玉从青天直坠而下,云漫之间大鹏虚影一掠而过,宝玉悬挂于焦木之上……
世传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
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太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
“上古时候,鲲鹏脊背如泰山之大,山巅有一宝玉,上书明尘二字,神玉如今降世,又来三百年盛世。”
颜鹤发赶忙上前请玉,小心翼翼摘下时,那玉却化作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不哭不闹,双眸似是取尽那株宝树的精气,炯炯有神。
颜鹤发不由惊叹,“此子可为皇,吾当倾囊相授”随后问向那婴儿:“你可能言?生而知之否?”
“哈哈,你这老道士精明一世,老来却是对着一个幼孩自言自语。”陈彺寇嘲笑道
四五岁小孩默默偏头,翻了个白眼,问道:“此间何处,此是何年?”
“大唐乾符元年,泰山巅”
他本是世间一亡魂,21世纪的他,唯独爱诗与文章。
晚上他埋头纸堆时,骤然昏死,醒来就被颜鹤发抱在怀里。
“可有名字?”他默然半响,说道“姓顾,无名。”
“那便唤作明尘”
“好”
顾明尘从颜鹤发怀里跳了下来,晃晃悠悠迈了几步,站稳后抬头望天。
晴空万里,没有一丝白云,他才指着老天怒骂:“贼老天,我操汝孃,将你老子带来这鸟地方,真该死,你若不服,可敢晴天霹雳,劈死你爹。”
兀地一声惊雷,银蛇闪电霹雳而下,正中顾明尘眉心,顾明尘被劈得外焦里嫩,当即昏死,软倒在地……
颜鹤发一愣,摸了摸额头,“这山上又来一祖宗”弯腰抱起顾明尘,送进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