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晓梅一听浓重的鼻音,实在有些过意不去这个时候将方予染叫起来,但是,病人又是一个VIP,现在血压上不去,她也没有办法。
“方主任,实在不好意思啊,半夜打您电话,……”
“说情况,……”
方予染打开床头灯,一看钟,凌晨四点十五分。
“是这样的,昨天下午收的那个广泛前壁心梗,就是认识上面那谁的VIP,昨天你看过这个病人的,现在血压下降,气急,心率快,全身湿冷,昨天入院到现在无尿,估计休克了,情况不好,您看看,……”蒙晓梅急急地,言辞清晰地说。
方予染一下子头脑清醒过来,想起来昨天刚刚收进来的这个病人,刚进来她就跟家属谈过紧急做冠状动脉介入治疗的必要性,后来蒋振西也跟家属沟通过,都坚决不做,签字拒绝,现在这样,除了用点药,还能怎样呢?
“光用药不行,坏死的心肌多了,免不了心衰休克,这些话都是跟他家属说过的,你看看,错过了时机,……他家属现在什么态度?”
方予染从床上坐起来,有点头痛,口干得厉害,舌头说话都有些黏糊,不灵活,又下床去,从凉水杯里倒了一大杯凉水,咕嘟咕嘟的灌下去,一只手揉揉太阳穴,快速理了一下思路。
“血压维持得住吗?”
“多巴胺、多巴酚丁胺都上了,最大剂量滴着,血压勉强维持,……”
“这样,你叫一个床旁心超,……血压实在维持不住,换去甲肾(上腺素),……再跟家属谈一下介入的事情,……我通知一下蒋主任。再次跟家属告病危,跟他们说,介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家属一旦同意做,让他们签字,立即联系我。”方予染说完,准备挂电话,又说:“我马上过去。”
她仍然穿着昨天出去吃饭穿的衣服,在门口找了跑鞋穿了,就出门了。
越海地区春夏交替的时节,凌晨,四五点钟,天还没有完全亮,整个小区静悄悄的,方予染虽然有些犹豫,还是给蒋振西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蒋振西倒好像是没有睡觉一样的清醒,“予染,酒醒了?……这么早,想我啦?”
方予染听他还有心思开玩笑,没有犹豫,直入主题:“病房有事,那个VIP心原性休克,我让二值班又跟家属在谈介入的事情,我现在要到医院去,如果家属同意,……”
“现在凌晨,你一个人出去,不一定打得到车,而且一个人乘车也不安全。这样,你等我,我来接你,一起去。“怕方予染擅自行动,又补充说一句,“务必等我,务必!”
方予染一出门,没有想到凌晨那么冷,而且确实有些怕打不到车,也怕一个人乘车不安全,听到蒋振西这样说她心里一暖,安心下来。
“以后半夜三更出门一定要叫我,知道吗?”蒋振西见方予染一个人冷飕飕地站在楼前,打开车门,让她上去,跟她说话的时候握一下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又将车上的空调打开。
“好的,蒋主任,谢谢啊!”方予染抽回手,发自内心说声感谢。
蒋振西看她一眼,不满意地提醒她:“不是让你叫我‘多吉’吗?怎么总是记不住?”
“嗯,多-吉。”方予染生硬地说着这个还没有叫顺口的名字,蒋振西听见她这样叫他,毫不掩饰眼里的喜欢,盯着她又看了一眼。
方予染的手机响起来,“说。”
“方主任,他家属现在又急着要做介入了,已经让他儿子签字了,你通知蒋主任吧,……”
“心超做了吗?结果怎样?”
“正在做,刚刚瞄了一眼,没有机械并发症,也没有心包积液,……”
蒋振西听着,跟方予染说:“让她准备好,做Swan-Ganz的东西,……”
“蒋主任在你旁边啊?!”蒙晓梅听见蒋振西说话的声音,显然很吃惊,不过更多的是开心,也不用方予染转述了,直接跟蒋振西说:“好的,蒋主任,我将东西准备好,现在血压稳定一点了,……”
“拿我手机,通知闵清泉、护士长和放射科王老师,……”蒋振西边说话,边开动车。
方予染拿了手机,打开,蒋振西的手机根本不设密码,置顶便是格桑梅朵,再一看,那不是自己的微信号头像吗?
没有时间多想,打开电话簿,找到电话打过去,接通后打开免提,蒋振西跟他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