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沫然淡淡发问,眼神中却一派萧杀。
无殇全然不惧身周的刀剑,冷冷道:“你是何人,敢到我家来撒野!”
望着眼前男装打扮的少女,君沫然一声嗤笑,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与失望。
如此莽撞又毫无礼数,真是玷污了楚氏一族的血脉,在她看来,紫钧阁的传人,应当皆如主人那般,举手投足之中,尽揽天地风云。
“半刻钟之内拿不下她,尔等便自去领罚。”说完这句,君沫然便不再看她,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无殇虽得赵天成传授武功,可一来她性子散漫,练功不勤,二来赵天成也怕自己的功法过于霸道,万一把控不好就会误伤人命,教她的招数都偏于温和。
现在她又是第一次与人对阵,对上的还是武林好手,竟全无取胜之机。
半刻之后,身上已然负伤。
“住手!”
云锦书走出小院,扬声喝退了众弟子。
君沫然冷冷一笑,“既然你们谈好了,那这丫头现在是否该跟我们走了。”
“君沫然,注意你的言辞。”云锦书轻轻挑眉,语气严厉起来。“她是你我之主。”
“走?”无殇疑惑的望着父母,她便是再迟钝,也知道这两人谈论的是自己。“我阿娘与爹爹都在古柳村,我为什么要走?”
“别逗我笑了。”君沫然笑意更深,眼神却更冷。“你是紫钧阁阁主楚寒江之女,而他,只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杀人魔,当不起你这一声爹爹。”
“你闭嘴,不许你侮辱我爹爹!”无殇恼恨之极,心中却因她的一番话而翻江倒海,再也无法平静,求助般的看着阿娘。
夏浅歌痛心不已,往事一幕幕流转,令她魄动魂惊,思忖良久,终是狠心转身。
“你我母女缘尽于此,二位,带她走吧。”
“不!阿娘可是还在生无殇的气吗?无殇以后一切都听阿娘的,再不违逆了,你不要把我扔给外人,别让她们带走我,求你,别抛下我一个人!”
无殇悲痛欲绝,向着阿娘与爹爹全力奔去,无奈深陷重围,一次次冲击,却一次次被挡回原地,肩背上处处刀痕,血色弥漫成花。
云锦书别过眼去,不忍再看。
就在这时,王胜他们跑来,对上这些气势非凡的江湖人,他们虽有惧意,但并不退缩,拼尽了力气一拥而上。
可少年们那些粗浅的拳脚,又怎敌得过这些在江湖中久经厮杀之人,几乎是眨眼之间,王胜他们便被打倒在地。
胜负毫无悬念。
“众弟子听令,给我好好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乡野小子。”
“老大,婶娘,赵叔,你们快跑!我来拖住他们!”重拳之下,李鹿早已吐血,却仍死死地抱住那人的腿脚,死活不愿放手。
其余的少年们,也被打的重伤在地,狼狈不已,却没有一个哀嚎投降。
少年热血,纵使敌人再凶狠,为了心中想保护的东西,哪怕力量再微薄,也愿拼尽一切来搏斗,宛如从前的她们。
君沫然望了一眼远处的云锦书,冷漠的神情渐渐有些松动,可是现在,她不能停,因为无殇,必须得跟她们走。
无殇心中大为感动,无限愧疚涌上心头,她做老大,本来只是图一时好玩,却不想生死关头,他们竟个个都愿为她舍命相搏,不由得嚎啕大哭,声嘶力竭。
“住手,住手!不要再打了,我求求你们,别再打他们了!他们没有武功,再打下去,他们都会死的…………”
明明她才是老大。
她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
恨自己的无能。
以前总是嫌山中岁月长久,以为不管到了何时,练功总是来得及的,不必争那一朝一夕,可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记耳光。
现在,多希望时间能够倒流啊,她必定会抓紧每分每秒,拼命练功让自己变得更强,那样的话,如今的她便不必被迫失去父母,也不必让朋友为她牺牲。
“他们的生死,在你一念之间。”
“我………随你们走。只是今天不行,我还有许多的话要同我阿娘和爹爹说,你们答应就答应,不答应那就一剑杀了我吧,我不怕死,也不怕你们!”
云锦书与君沫然彼此对望了一眼,多年共事的默契让她们无须言语,也能很快达成共识。从刚才的情形来看,无殇性格刚烈,逼到此处,怕已是无殇能承受的极限了。
“好,我们就在十丈之外安营,今天夜里,把该说的话都说尽吧,明日一早,你必须随我们出发,最好不要动歪心思,抗拒的代价会很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