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我杀了你？”

“我的人头值多少银两？”

“没人出价，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那你便没理由杀我。”

“我要回去交差，不要跟着我。”

叶尘故意加快了脚步，昨夜在林中耽搁太久，天刚露白便要启程。

“我无处可去了。”

“与我何干。”

“我父王人头在你手里。”

“不是我杀的。”

“可你害得他身首异处，如今还要拿去换钱。”

“我是杀手。”

“把人头留下，我便不跟着你。”

“我不该救你。”

叶尘拗不过，只顾自己赶路，兰心却远远地一路跟着，没想到金枝玉叶的还挺能走。

“你不饿吗？”

“不饿。”

“那我也不饿。”

直到天黑，叶尘才在林中随手逮了野兔，架在火上烤着吃。

“昨夜东都事发，必然封城搜捕，如今贼人恐怕已经落网。”叶尘扯下一条兔腿递给兰心。

“所以在东都城外躲了一夜，待天明贼人受缚，城门开启，才又急着赶路？”

“若是贼人未能全部抓获，我们即使逃出千里，也会被追上。”

“如今却不怕他们来追？”

“这等大事，此时都忙着邀功请赏，哪里有人顾及到我们？”

“难道他们不会发现王爷少了头颅？”

“贼人既已拿下，又何必多生枝节，早些了结，免得牵连更多。”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这样着急赶路？”

“明日便要臭了。”

“什么臭了？”

“端王爷。”

兰心欲言又止，眼中噙泪，更大口地吃了起来，叶尘这兔肉烤得确实不错。

“这时节，夜间多雨……”此时突然又下起雨来，叶尘往树下靠了靠。

“你经常这样淋雨吗？”

“原以为淋的雨多了，身上会干净些，没想到，反而更臭了。”

“为何非要走这样的路？”

“因为没别的路可走了。”

叶尘抽出长刀，放在雨中，将血迹冲洗干净。

“这是把宝刀吗？”

“不是，一把普通的刀。”

“为何这般爱惜？”

“我一无所有，只有一把刀，我靠它活着。”

“你就像这把刀，朴实无华，我却因你而活着。”

“你活与不活，都不要与我扯上关系。”

“我本该死在火里，是你救了我，我本该死在王府门口，是你救了我，我本该死在路上，是你给我东西吃。”

“你父王的人头是我砍下的。”

“那时他已被杀。”

“我本就是来杀他的。”

“就当是用父王的人头换了我一条命吧。”

“家中发生这样的大事，不哭不闹，你不简单。”

眼看就要天明，雨势稍歇，这一路走走停停，早已误了脚程。

“听说东都封城，当夜便拿了贼人。”花姐将墙上的名字小心擦了擦，青花榜上只剩下一个名字。

“听说不止一人……”

“那便不是他。”

“那他还回来吗？”

“回来也拿不到金子。”

“也是，已经几日未见过青花令了。”

“阿鬼，我们是不是也走到头了？”

“青花令没了，我们也就没了……”

“那他还是回来一趟吧。”

“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花姐突然欣喜若狂，却横腿堵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