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常惊叹太史令以儒入术的玄妙,又能以术通玄,直指本质。
初入庙中低头察看,便是觉得少年之气有所异常,虽是人类常见的生气死气混杂,五行之气并存。
然而未踏入修行之途的健康人类生死之气应当是均衡的,少年体内生死之气虽也为均衡之态,但气势上却像是将死之人又凭空加了一股生气而来,老人一开始以为是少年穿越的缘故,而今看来这生气本就应该是两股。
边以问脉之法探查,老者边与少年聊着。
“你刚才言语中似是将我当成了鬼,可你为何并不害怕?”
他只当少年初见他之时是睡迷了,或是强装镇定。
“啊?从穿越过来我就能看见,只是碰不到摸不着。”
老人心中思量,至圣先师掌握道则之力后第三次绝地天通,从而有方内方外之分,此后人鬼殊途,怪力乱神不再“现世”。
但道则对一个人属方内方外的判定并无迹可寻,这正是常日里众人均无法感知怪力乱神,却总有妖鬼之说频频现世的缘故。
一方面是佛道为渡人或邪门外道诱人而造出的“机缘”,另一方面就是当初至圣先师对道则设定的“BUG“了。
少年的现象应该是被道则认为触及了方内方外的界限,故而他能看到方外事物却仍受道则庇护。
只是不知道这是因为穿越还是这具身体本身的缘故。
医家的号脉是以心跳为引判断人体各部位的状况,而问脉则是以气动为引,灵台术士执行任务时常常以问脉术判断常人遇到灵异之后的状态。
“是我冒昧了,老夫胡新亭,小友如何称呼?”
听到这个名字,周一介心里猛然波动,让正在问脉的胡新亭察觉到了他气机之中的异常。
在老者的感知中,少年体内的生气此刻骤然分为两束,波动的是生气浓郁的一束,而另一束紧守在体内丹田处,十分微弱。
丹田是人体持中之处,为生生之地,生气由此蓬发,因而别称气府,若非此刻强烈的气机对比,常人便是有气机波动,丹田之处也不甚明显,使人难以察觉。
没来得及细想少年情绪波动的原因,胡新亭以问诊之术进入少年体内的生气便向着丹田之处探去,气机甫一触碰到少年的气府,气府大门便瞬间关闭,便见少年两眼一黑在他眼前倒下。
胡新亭只得将生气撤出。
少年似只是晕倒了过去,仍有鼻息但生气不再流转,以方内医学论,此乃木僵之症,也就是俗称植物人的状态。
体内确乎有两股生气,但守在气府那股生气之弱完全不足以成之为人,似乎是一体双魂离魂之症,气府又像是自然闭合,完全没有人以术法封禁的迹象,难不成是他穿越而来之时,这具身体的原主还没有死透?
少年以这种状态昏睡,胡新亭就守在破庙之中未曾离开。
他主动联系那位存在需依靠瞽者秘法,似道门扶乩之术,此术要以九玄重水为墨,帝颛顼第二次绝地天通后,后土以真身化阴司,用来承接不断下降的九幽之地,九玄便不再是人族修士所能到之处,他所搜罗的材料仅足一次秘法之用,而那位在让他前来寻找这一少年之后便再没以神念与他联系。
培养一个木僵之人成长,方士可能专业更为对口。所以他准备先看看少年何时能好转起来,再从少年所能提供的信息进一步分析“那位存在”的意图。
他本就是接灵台的任务前来辽州,也不着急回京。
约一个昼夜过去,假死状态的少年猝然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