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暴躁？”
颜昭苏注意到她的变化，但他现在的关注点却没办法放在这上面。
“嗯。”左溪轻轻点头，细声说道：“感觉上，好像外边出了什么事情，惊动了它们，可却没有像你那次那样，一下子把它们都引走。”
话语顿了顿，她竖起食指，点在唇上，微微歪着脑袋：
“说起来，感觉好奇怪，为什么你那一次会把外边的灵兽全都引开了？是什么东西吸引了它们吗？”
“什么东西吸引它们？”颜昭苏皱了下眉头。
能有什么东西？
总不可能是他会吸引那些灵兽吧？
如果不是他的话，难不成是那只受了重伤的辉煌大地母狮？
“……”
颜昭苏捏着眉心，总感觉不太对。
他最早还奇怪过那只辉煌大地母狮为什么对他穷追不舍。
不会两者之间还存在着什么关系吧？
辉煌大地母狮。
还有外边的灵兽。
自己的身上，难不成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们？
“嘶……”
颜昭苏深吸了口气，心绪起伏。
微闭着的眼睛睁大了几分，漆黑的瞳孔中有忧色闪过。
如果自己身上真的有东西在吸引这些灵兽，那即便出去，可能还是得面临灵兽的追杀！
“怎么了？”
左溪一直在悄悄偷看着他，此刻颜昭苏脸上如此明显的表情变化，她如何察觉不到？
顿时左溪脸上的笑容消减了下去，微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声。
颜昭苏转头看她，苦笑道：
“忽然感觉，可能之后还有个大麻烦在等我。”
左溪愣了下：“什么麻烦？”
“我不太确定。”颜昭苏摇头：“就是一个猜测，感觉之前那只追杀我的辉煌大地母狮，和你所说突然被什么东西引走的灵兽，实际上可能是因为我，或者我身上什么东西，导致的。”
“因为你灵兽才被引走？”左溪直接愕然地望他。
“那、那怎么办？”
卸去坚强的性格伪装后，左溪对颜昭苏的依赖明显增加了，说话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担忧和柔弱。
“别急，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先想办法出去再去考虑其他事情。”
颜昭苏冷静地说道。
灵兽那边出现了躁动，显然更不适合从那里找机会了。
出去的办法，仍然是要从这边着手。
但普通术式经过昨天一天的尝试，明显没有任何办法抵挡血雾的侵蚀。
既然如此的话……
“果然只能这么做了。”颜昭苏喃喃。
“什、什么？”左溪讶然地看他。
“还记得我昨天所说过的话吗？”
“啊？哪句？”
左溪突然脸色剧变，明显已经猜测到了颜昭苏的打算，但她还是勉强笑着问了一声。
颜昭苏：“……用肉身去接触血雾。”
“不行！”
左溪急切地抓着他的手臂，不断摇头：“这种可怖的东西，怎么可以用身体去亲自接触？万一出事了那该怎么办？”
虽然秘学士把自己的灵魂凝聚成了神魂，但实际上，灵魂在肉身中依旧无处不在。
血雾可能会夺取灵魂，如果身体的一部分灵魂被血雾夺走，那可能缺失的灵魂就会造成永久的缺陷。
例如右手上的灵魂被夺走了，那么他的右手就完全废了，再也动不了。
失去灵魂的肉身就是一块烂肉。
灵魂存在，而肉身缺失，秘学士还有办法让断肢再生。
但灵魂受损，那就基本难以再恢复了。
而且……
谁也不知道血雾会不会沿着触碰的肢体，直接把整个人的灵魂都给吞噬了。
“那还有其他办法吗？”颜昭苏脸色平静地说道：“要是没有其他办法，那就只能怎么做了。”
他拉开左溪的手，目光直视前方。
“我是冲着首席之位来的，不可能放弃，就算是晓娜，我也不会把第一名的位置让给她。
“但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剩下时间不多，如果不拼一把，恐怕还得继续把时间浪费掉。
“你呢？左溪，你的目标是什么？若是你展现不了自己的价值，恐怕左家人的身份，两宗都会把你拒之门外。”
左家父子现如今的处境，和他们家有点像。
但颜君武很早以前就隐姓埋名，脱离了严家。
而且严家也早就没落了。
但左家不同。
左家是当今人族最顶级的势力，三司五宗之一。
左昌明和左溪想要脱离左家，远比当年颜昭苏的爷爷逃离严家要难得多。
听完颜昭苏的一番话后，左溪似乎被残酷的事实从美梦当中拉了回来，面色无比惨白。
颜昭苏忽然笑了笑，抬起手，拍了拍左溪的肩膀：
“放心，我会很小心的。”
左溪嘴唇嗡动，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只是摇头，目光求救似的看着颜昭苏。
她很想做点什么。
想说点什么。
阻止颜昭苏？
或者换她来试验？
她说不出来。
嗓子好像被堵住了，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做不到……做不到啊。
是的。
爸爸让她摆脱左家的控制，让她摆脱自己的命运，让她坚强。
但事实上。
左溪就是个懦弱的人。
即便从小接受了无数痛苦训练，但她骨子里头仍然是个软弱的人。
只会像寄生虫一样，一遍一遍地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可怜。
可悲。
就如同现在，她就算不同意颜昭苏的想法，也只能求颜昭苏帮她做出决定——决定她的决定。
如果颜昭苏不去冒险，和她一起接受试炼失败的话，那她就“只能照做”了。
如果颜昭苏让她去接触血雾的话，那她也“只能照做”了。
可是……
现实。
颜昭苏没有。
“你本来是能直接出去的，但为了救我，又重新跑了回来。现在我冒点险，也算是我还一部分的人情了。”
左溪在他背后使劲儿摇头，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但颜昭苏没有回头看她，而是满脸严肃地伸出了右手。
他不愿意放弃。
夺得首席之位，是他答应了师娘的承诺。
这一次的试炼，也是他今生第一次历练。
第一次。
怎么可能选择退缩？
躺了八年，重获新生，第一次在这个神奇的世界探险，却缩着等待失败？
这不是他的风格。
探险家都是群什么人？
那是一群赌徒。
赌得是所有。
或者一无所有。
颜昭苏小心翼翼地朝着血雾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
似乎从来都没有明说？
其实他是左撇子。
小拇指伸进了血雾当中。
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血雾就忽然沸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