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纳涂颜去而复返吧?!”萧屿猛地从座椅上弹起,如果真是这样,萧屿真有找块豆腐撞死的冲动。
“殿下莫急,”柳空承缓声询问:“来者打的是什么旗号?”
“黑色‘杜’字旗。“罗远答道。
“黑色‘杜’字旗!我呸!”柳空承怒火中烧,冷哼一声,“是杜勋那个王八蛋!”
杜勋?
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萧屿心头一震,随之又冷静了下来,重新落座。
“殿下,纳涂颜亲率两千狼骑围攻虎狼山,其中军大帐必定空虚,杜勋手下有一万人马,要破其大帐易如反掌。”柳空承言词间满是愤慨。
萧屿面容肃然,缓缓道:“那日,抚远将军与我约定,由我率天策营坐守虎狼山,拖住纳涂颜六个时辰,他则率主力袭击纳涂颜中军大帐。事成后,他会火速回援虎狼山,届时,我们首尾夹击,共剿纳涂颜。”
柳空承想着牺牲的天策营弟兄,气就不打一处来,“什么狗屁约定,说好的六个时辰,现在十个时辰都有了,这王八蛋现在才来,是来给咱收尸呢!”
柳空承的声音逐渐低沉起来,思虑再三,他最终还是决定直言不讳。
“殿下,这杜贼是晋王一党的心腹,与咱向来不对头。如今陛下年岁渐高,但东宫之位依旧空悬。陛下百年之后,金銮殿上的那把宝座,究竟由谁来坐?要知道陛下可是有七位皇子,七位优秀的皇子。”
对夺嫡而言,自然,少一位皇子便少一分威胁。
“柳大哥,你不必抬举我。”萧屿苦笑道。
“好吧,是六位优秀的皇子。”
“唉。”萧屿叹道:“六岁时,聂掌尊和钟御医便已经断定,我不能修行。托那几位哥哥的福,我那废柴之名早已传遍大梁内外,就连南方诸国、北漠狼庭都人尽皆知。大梁立国千年,从未有过废柴继位的先例,要争皇位他们争去,我哪算什么威胁?”
“殿下,不可自轻!”柳空承微一颔首,沉声道:“帝王之家,最是无情,历来君临天下者,有几位是正常即位的?即便圣明如太宗,亦有玄武门之变。您虽不能修行,但您出身尊贵,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儿子。有嫡子的身份在,对于其他有意图王者来说,这便是最大的威胁。”
“这次北漠犯边,陛下已命上柱国秦大将军领兵镇边,为何又临时起意让您随军出征呢?这其中,未必没有试探您的意思。”
“试探?怎么试探?若我真是草包,就战死沙场,不辱他皇家威名;若我还有点出息,就做他制衡磨砺几位皇兄的刀子吗?”萧屿摇头苦笑,语调甚是悲戚,透露出难以言喻的哀伤。
小时候,梁帝待他甚是亲切热情,常常在理政之余,来看望他,教他读书、写字、骑马、射箭……
可自从六岁那年,初识失败,他便极少来看他了。
前后态度转变之大,如今思来实在令人发笑。
梁帝萧延生有七子,分别是秦王萧政,汉王萧季,晋王萧广,唐王萧渊,宋王萧胤,明王萧璋,以及七子萧屿。
秦王神武。
汉王宽厚。
晋王聪慧。
唐王雄才。
宋王武勇。
明王坚忍。
可偏偏嫡子的萧屿却是个废柴。
兼之,萧延生性多疑,性情多变,冷血凉薄,笃信制衡之术,对所有人都充满了猜忌戒备。
这七个皇子,梁帝究竟属意谁,这个问题,谁也猜不透。
谁也猜不透,不仅是大臣皇子们猜不透,恐怕就连梁帝自己也在犹豫,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