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伯母当下的病症,当以真武汤并五苓散解之,温肾阳,利水消肿,方中我再加一味寄生,补肝肾,强筋骨。抓一付便可。”
一旁的刘道婉低头看着薛子凌的笔迹,一边轻声念道:“炮附子一枚,茯苓二两,芍药三两,白术二两炙,生姜三两,桂枝……”
“炮附子当先煎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再加入其他药材继续煎,煎好后今日分三次服下。”薛子凌将药方递给刘道婉,提笔书写起第二张药方来。
“我另外再开一副实脾饮并附子理中汤加减,待明日伯母双腿浮肿缓解之后开始煎服,三日当可痊愈。”
写完,薛子凌将药方交给刘道婉,示意她回头去抓药,自己则对萧文寿说道:
“萧伯母也不必忧心刘裕大哥,刘大哥乃是福缘深厚之人,前半生虽有困顿,但后半生将扶摇直上,前途不可限量。”
萧文寿看薛子凌说得一本正经,只道是薛子凌在安慰自己,不由得莞尔一笑,说道:“那我就代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借你的吉言了。”
就在此时,屋门被人忽然推开,还不等薛子凌回头观看,那人的声音已经传入了耳中。
“母亲,我今早刚刚返回军营,才得知母亲生病的消息,探望来迟,还请母亲恕罪。不知是否已经用药,可曾好些?”
薛子凌心头一动,心道正主出现,赶忙回身向进来的魁梧男子施礼。
这时,匆匆返回的刘裕也才发现到屋里的男子居然不是自己的二弟,仔细一看,竟然是薛子凌,不由得眉头微皱有些不悦。
母亲生病,薛子凌却在此时来到母亲卧房,难不成是在讨要房租?真是好生不通情理!
刘裕正待说话,萧文寿已经开口说道:“寄奴回来了?我已无大碍,不必担心。子凌特地过来给我诊病,正巧刚刚开好了方子。你可要好生感谢子凌才是。”
薛子凌诊病?
刘裕满眼疑惑地看了看薛子凌,心道:我这几年虽在家时日不多,但也算是看着这家伙长大的,他几时学会看病了?莫不是趁我不在家,想要糊弄家里的孤儿寡母骗些钱财?
“大兄,子凌哥可神了,刚才只是看了阿母几眼,便将阿母的病症说得分毫不差。”刘道婉走了过来,将两张药方递向了刘裕说道,“大兄你看,这是子凌哥开的药方。前一个是真武汤并五苓散,后一个是……是实脾饮并附子理中汤加减。”
刘裕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两张药方,笔迹工整,苍劲有力,看着不像是胡诌乱写的东西。
至于药方究竟对不对,刘裕却是一窍不通。
“这药方……能管用?”刘裕略有些迟疑地问道。
“包管对症。”薛子凌点头。
“子凌哥说,若是治不好,就任大兄揍他!”
刘道婉在一旁补充道,随即向薛子凌做了个鬼脸。
“你是几时学的医术?诊病这种事,可不是随随便便看几本医书就能出师的!”刘裕虽是信了三分,但事关萧文寿的健康,却是不容他大意。
“虽是家传之学,但此前却是因几年前家中的变故,一直不愿展露出来而已。若非是萧伯母生病……换做旁人,我也就只当不知罢了。”薛子凌微微叹了口气道。
见薛子凌如此说,刘裕也是一怔,看向薛子凌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要说薛家还真的是世代为医,在京口颇有些名气,只可惜数年前家中遭了盗匪,一家老少除了恰好在学堂读书未归的薛子凌以外尽数遇难。
这几年刘裕在军中其实也攒了一些积蓄,数次提起重新买处宅院,但母亲萧文寿却依旧坚持继续租住在这里,多多少少也有关照这个可怜孩子的意思。
萧文寿在一旁也是暗自叹气,对刘裕说道:“寄奴,你若不急返回军营,一会儿不如骑马将药抓回来,是否有效,吃了便知。”
“这……”刘裕略有些担心,却又不敢当面质疑萧文寿的决定,忽然眼珠一转,对薛子凌说道,“刚才小婉说你只是看了我阿母几眼便诊断出了病情?正巧我最近有些不太舒服,要不,你也帮我看看?”
不等薛子凌答话,一旁的刘道婉已经大不乐意,嗔道:“大兄,你身强力壮,内力浑厚,怎会轻易得病?岂不是在故意刁难子陵哥?”
床上的萧文寿猜到刘裕的用意,却也好奇薛子凌会如何应对,因而并未开口,而是看向了薛子凌。
薛子凌淡然一笑,似是并未察觉刘裕的话是在故意刁难,而是真的上前两步,停在距离刘裕尺许有余的地方仔细端详了起来。
刘裕被薛子凌盯得有些发毛,正想后退拉开点距离,薛子凌已经主动退了回去,开口说道:“刘大哥最近是否觉得夜热而早凉,心中偶有烦躁?”
刘裕闻言一怔,点了点头。
“入夜时手足温热最盛,日间时感胃热口苦,喜饮凉水?”薛子凌接着问道。
“咦?你是如何知道?”
“自然是如刘大哥所说——看出来的。”薛子凌微微一笑,解释道,“如今外面依旧微寒,刘大哥骑马而回,正常人本应觉得稍凉而裹紧衣衫。但刘大哥却是微敞着衣襟,双颊一直微红,此乃内热之相。说话间偶有干咽之举,呼吸间微有胃气,亦内热之征也。”
“方才听刘大哥说刚刚返回军营,想必这几日一直在外出公干。赶路辛劳,起居不时,饮食亦难有规律,医书有云:劳倦行气,谷气不盛,上焦不行,下脘不通,而胃气热,热气熏胸中,故有内热之征。”
刘裕听得越来越头大,前面的起居不时、饮食不规律倒还听得懂,后面的什么上焦下脘的就有点迷糊了。毕竟小时候不怎么爱读书,后来又天天帮着母亲砍柴种田照顾弟妹,更是把读书一事彻底荒废。
“你说简单些,我这是什么病?”刘裕打断了薛子凌,直接问道。
“也算不上病,不过是阴虚内热之症,还不算严重。我给你开一副六味地黄丸,连吃三天便可恢复。”
“什么六位,帝皇完?”刘裕问道。
薛子凌先是一怔,想起这个朝代应该还没有六味地黄丸的方子,正准备解释一二,却忽然想起前世的历史上,这位刘裕是接连干掉了六位皇帝的狠人……
这药给他吃,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