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香燃：“是你被魔气所伤吗？”

小女孩：“是的，我在幽冥泉玩的很开心呢，突然有一个人浑身冒着黑气，那个叔叔好可怕，他一声吼，好多人都化成了碎片。媚疆姐姐及时赶到，带走了我。”

南香燃：“这件事情真的要谢谢她。”

小女孩：“是呢，爸爸之前可不喜欢媚疆姐姐了，也从那件事后，愿意和姐姐说话了。”

“咚咚咚～”外面响起敲门声。

小女孩调皮道：“谁啊？”

外面女子笑道：“公主到了，请你们过去。”

小女孩：“知道了红鸢姐姐，我们一会儿过去。”

外面女子：“好的，我先去大厅等你们哦。”

红鸢走后，小女孩抱住南香燃道：“妈妈，我要换个跟你一样颜色衣服。”

南香燃道：“好，我来帮你选一个。”

给小女孩穿戴完毕后，一大一小手牵手欢快地走着，宝蓝色衣裙被风轻轻吹起，两人满眼的笑意使得满院充满生机。

来到大厅后，看到一人前来的媚疆和其余几人，他们没有坐旁边的椅子，却都是站着的。

小女孩左瞧右瞧之后问道：“媚疆姐姐，我爸爸呢？”

媚疆看了一会儿南香燃，随后说道：“他有事儿，明月你先出去玩会儿好不好？”

小女孩看了看两人道：“好的。”

红鸢拉着小女孩，南香燃给了祁月一个安心的目光，几人便都出去了。

诺大的殿厅只留下南香燃和媚疆，两人沉默不语，庭中一片寂静。许久之后，南香燃率先打破了这层平静，说道：“媚疆公主，谢谢你替明月解了身上的魔气。”

媚疆冷漠道：“她是天夜的孩子，我自然护她周全。”

南香燃可以看出来媚疆对福福也是动了感情的，这般态度，是想拉开两人的距离，好做谈判，于是说道：“相传两千年前，北极雪域天夜殿下，战杀四方为红颜。”

媚疆一愣：“你竟然已经知道了，是他新婚之夜告诉你的吧。”

事已至此南香燃也不拐弯抹角：“公主在前，后来发生了什么皆超脱了控制，并非大家所愿。”

媚疆：“虽无所愿，可也酿成了错误，他现在眼中无我。”

方才一进来就看到女子眼中的疲劳与憔悴，南香燃：“公主舍命挡剑时，我也看到了他眼中的那丝惧怕。”

“虽然我不会后退，但我分的清，他是因为对我的愧疚而产生的惧怕，留在我身边也是因为还一个恩情。”媚疆有丝高兴道：“今日让我更加确信，他虽然与你相识一场，可你对他并无感情。”

南香燃低眼道：“你比我更懂情和爱。”

媚疆：“如果你深爱过，想念一个人上千年，有人站在你面前，你也能分的清爱与不爱。”

南香燃：“所以，家华更值得得到公主的情意。”

媚疆：“这我自是知道，不过需要他好好活下去。”

南香燃紧张道：“公主，家华……他怎么了？”

媚疆：“他因你的事儿想自断心脉，如今被大祭司稳住，却迟迟不肯醒来。所以我今日前来，还有一件事，将他唤醒，让他自愿留下好好活着。另一件事，你我二人说服他让你带走明月。”

南香燃犹豫片刻后道：“有些事情我需要与他讲清楚，带我去见他吧。”

媚疆上前拉住南香燃：“这次不走正门，随我从后院走。”

穿过里面的院子后，媚疆一挥手，两人从院中消失了。

正在庭院中等待的几人，看着空中一道红光闪光，小女孩道：“那里怎么会有一片红光飞过呢？”

“咳咳……”青莲说道：“是……算了，我们还是继续讨论你想留在这里还是回去的问题吧。”

听到这事儿，红鸢擦擦眼泪道：“明月小姐，你还是留下来吧，你看平日与兵器相拥的青莲大人都会炖羹汤了，你走了，大人以后又要板着脸了……”

青莲：“红鸢，越发没规矩了。”

红鸢哭诉道：“青莲大人，你多说两句呢。”

另一边，那片红光落在了南香燃来过一次的殿外，“参见公主……”两边的侍女看到后过来行礼。

媚疆道：“你们现在都去殿外守着，谁也不让进来！”

两排侍女行礼道：“是。”

侍女走后，媚疆挥手推开了房门，这里没有了那次的红艳，却多了几分别样的生气。地上的白色绒毯被施了妖法，行走过后并不会留下足迹。

进了屋内后，南香燃远远看到床上躺着的人，一身素白绸衣，脸上也无几分血色，好似被抽去了灵魂，只剩下了躯壳。

南香燃心中涌上一阵酸楚，媚疆将手按在南香燃的胳膊上：“记住我们刚刚说的话。”

南香燃没有回应媚疆，三人都清楚，这件事情没有退路，长痛不如短痛，只不过需要有一个人，先捅破这层窗户纸。

媚疆走后，南香燃在远处站了许久，最后长吸一口气，来到家华身边。南香燃将手放在何家华的心口，感受到那微弱的心跳，在数了三轮后，南香燃开口说道：“家华，一番生死下来，我很庆幸，还可以看到你们。你们走后，我万念俱灰，本打算随你们去了。”听到此处，男子的心跳快了一拍。

“可是蓝心媚换药救了我，也在那是出现了一个灵体，他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非同寻常的存在，也让我意识到，可以有机会再看你们一眼。我与他达成了协议，帮我找到你们，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我查到了你们的事故绝非意外。”

“扑通～”这次心跳又比刚才有力了一拍。

“我们一起追查，他真的帮了我许多，在侦探和他的协助下，我们找到了那个凶手，竟然是没有死去的叶全芯！”

男子苍白的手指动了动。

“而这件事中，蓝心媚，李铭，严经理都是她的帮凶。叶全芯变得狡猾了许多，也小心谨慎了起来，我们去了名利山庄诱她现身，才将她骗出。本想与她同归于尽，可是我的生命中又多了一些亮光，我想试试和这些亮光相处下去。”

一滴泪从男子眼角滑落，南香燃接住了它，轻声说道：“家华，你值得更好的爱人，我不值得你为我流泪。”

此时何家华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女子，想从女子身上找到那份爱意。女子看到男子睁眼，温柔地帮男子梳理了几缕长发，在将要收回手时，被男子一把抓住了手腕。

南香燃起初一阵吃惊，随后手腕上的力道由紧变松，男子握住女子的手不愿松开道：“对不起香燃，方才弄疼了你……”

看到身体虚弱的家华依旧关心的是自己，一种愧疚涌上心头，湿润了女子的面颊，男子轻柔地擦拭女子的面颊，柔声问道：“傻瓜，你哭什么？”

南香燃看着男子：“你才是傻瓜，大傻瓜……家华，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男子道：“因为我爱你，从小我的愿望就是让你成为我的妻子。”

南香燃愣住，她觉得喉咙像是被塞了铁块，想开口却又说不出话来。

男子苦涩一笑：“老婆，你能扶我起来吗？”

男子的称呼让南香燃脑海中炸了锅，家华极少这么称谓自己，他说只有名字才是独一无二的，他说每次这样叫自己，都觉得非常踏实，所以生活中也只会叫自己的名字。

她也知道，男子此番的称呼，是想挽留自己，原本复杂的心情变得更为复杂。

“来，我扶你起来。”南香燃清了清杂乱的想法，帮男子掀开身上的被子。

男子强撑着起身，“你小心些……”女子扶着男子的胳膊，身子也愈发靠近男子，心爱的人就在眼前，男子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一把搂住了女子。

“家华！”被曾经的爱人紧紧抱住，让女子不禁方寸大乱，面对眼前虚弱的男子，被禁锢在身后的手不知道是推还是安慰。

何家华将头埋在女子颈部，温润的眼泪滴落在女子身上，女子不忍心地伸开紧握着的双手，轻轻顺抚男子的后背。眼中满是复杂之色，像是不忍再说下去，令男子伤心：“家华，你的身子还很虚弱，我让人给你备点热汤可好？”

男子搂的更紧了：“不要走，让我最后抱你一次，她让你进来，不就是想让你与我告别吗？”

原来家华一直都明白，他一直都是那个清醒的人。

女子闭上眼睛，泪水依旧没有被阻拦在内，闯了出来：“家华，你会恨我吗？”

男子轻轻摇了摇头：“你是我一生所爱，无论你怎么对我，我也不会恨你。香燃我也不希望你有所愧疚，应该愧疚的人是我，从始至终我都知道，你从未爱过我。”

何家华的话，让南香燃更为痛苦，她起身认真地看着何家华：“家华，我不值得你如此真心付出。嫁给你时，我是为了给爸爸还债，也是为了我自己有更好的台阶，我利用了你，真的对不起。”

何家华轻轻拭去女子的眼泪，说道：“不，我一点也不觉得，是我自私，我知道，你对我有亏欠，有感激，有亲情，可是没有爱，我想这样自私下去，将你留在身边。可这次死亡之后，我一直向上天祷告，希望有人能代替我，让你幸福。”

男子嗓音哽咽：“判官让我三个月后去投胎，我与他们谈了三年，是想在此期间，可以有机会见到你，哪怕在梦中告诉你，我和女儿以另一种状态活着，虽不能与你相守，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滚烫的泪水从男子指尖流淌过，男子一一接下，珍惜地看着：“老婆，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你为我而落泪，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南香燃泪眼朦胧地看着男子，慢慢说道：“有时候我真的很希望，你可以自私一些，多为自己考虑。”

男子轻轻捧着南香燃的脸，下定决心道：“老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以后我便没有这个资格了。媚疆救了女儿，也救了我，她的约定我会遵守。明月现在是人类，你带她从妖界离开吧。”

男子眼中满是不舍，他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不想让那份快崩裂的情绪溢出来分好，这份决然用尽了男子全部勇气，男子不再贪恋眼前的所爱，下定决心收回贪恋的目光，也收回了已经青劲爆起的双手。

男子闭上眼睛说道：“香燃，麻烦你出去一趟，让媚疆进来。”

南香燃抓紧被子，他终究是伤害了他，原来在分别的时候，谁都没有预想的坚强。

恍惚起身，女子推开门，看着院中满脸焦急之色的媚疆，媚疆见南香燃出来，快步上前道：“怎么样，他醒了吗？”

南香燃：“他醒了，让你进去。”

“夫君……”媚疆赶紧提着裙子跑了过去。

南香燃回头看着娇艳美丽的媚疆，低声说道：“家华，她才应该是你真心所爱之人。”

媚疆进去后，看见白绒毯上的鲜血和床上虚弱的男子，赶紧上前搂住男子，向男子输入法力：“夫君，你怎么了？我先给你疏通经脉，这就去叫妖医过来。”

随着法力的输入，男子睁开了眼睛，抓住了女子施法的手放下，女子还想抬手施法，再次被男子按下，女子道：“夫君，你既然不想让我救你，那我现在就是找妖医。”

“咳咳……”男子缓了缓气息说道：“不用去，我有话要说。”

媚疆的泪水落了下来，着急道：“夫君有话可以等身体好些再说，你这样我真的很害怕。”

男子道：“我无碍，一点血而已。”

媚疆见拗不过，赶紧询问道：“夫君，你有什么快快说”

男子：“今日过后，让香燃带明月离开这里吧。”

媚疆道：“好，我答应你，日后你想明月了，我们可以去人间看她，或者把她接过来玩一段时间，这都没有问题的，夫君还有什么想要说的？”

男子道：“第二个，我们一起去找轮回草。”

听到此处，媚疆惊讶地说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轮回草的？你不是不相信自己就是天夜吗？”

男子的神情万念俱灰：“那一夜，我知道他来了……”

“天夜……”这一句，媚疆紧绷的心弦再也绷不住了，搂着男子开始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脸色灰败的男子缓缓说道：“我要洗漱，留他们吃个团圆饭吧。”

媚疆红着眼睛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不过你现在状态不好，为了不让明月担忧，我请妖医过来可好？”

男子似乎失去了灵魂，淡然道：“去吧。”

出来后的媚疆看着站在院中同样失神的女子，上前说道：“今日后你带明月回去，临别前夫君想与你们一起吃个晚饭。”

为了大家都好，何家华做了最大的牺牲，即使没有祁月在，南香燃一辈子也无法给予对方想要的情感。他待她极好，她想用陪伴回报他，可这份单项的付出，终有一天会漏出本身的缺陷，南香燃忍住心中的悲戚：“好，我回偏殿等他。”

南香燃走后，媚疆招来蝶羽速去寻妖医。

这一天过的心情跌宕，回到偏殿后，一直与明月嬉笑取乐的青莲和红鸢也变得心事重重。明月也因为真正的抉择到来，而变得有些沉默，两个不同的世界，同样的亲人，而她只能做出一个选择。南香燃也没有说话，祁月知道这次谈话意味着什么，现在的南香燃更需要独自想清楚，祁月也在默默地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