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吧！”刘主事接着说道。

随后房间变得更加漆黑，不知道是刘主事的神通会让这里更显寂静，还是因为一股浓厚的沉默将室内不多的光线吞没。

等吴常出门时，乔山正和一个身材瘦高，容貌清秀的年轻人对话，年轻人衣冠华丽，花纹繁重，很是气派。

“.....那个新隶人，真的没有返五气吗？”年轻人的语速很快，以至于吴常只听到后面的几个字。

“我最初感觉就应该没有，你知道的，返五气的隶人，眼神里最多的都是仇恨....”乔山说到一半，看到吴常出来，对年轻人点了下头，不再言语。

“吴常，是吧？”年轻人也看向吴常，“我是易攸之，二哥将你分给了我，今后你就在我手下做事。”

乔山连忙补上一句：“这位是六公子，典狱部郎中。他听闻你善弄机巧，便把你要来，看能否协助改善刑狱安全。”

“六公子。”吴常学着小厮用过的礼节，对易攸之拱手道。

易攸之不着声色地点点头，然后转向乔山说：“改造的事情以后慢慢来，现在解决迩教之事更为重要，将他带着一起吧。你先给他讲讲怎么回事。”

易攸之再也没看吴常一眼，转身走出，小厮连忙笑脸欢送。乔山走近吴常身旁，解释道：

“六公子为人精明严谨，跟二公子十分相似，所以才举荐到典狱部。现在正在追查迩教教众劫狱一事。前几日，在我们马上就要到达的青山城中，刚被抓捕关押的迩教先知脱逃，青山城立刻封闭了大门和阵法，没让他们跑出城，但也没能把他们找出来。此行六公子正好要路过此地，典狱部侍郎便让六公子现场督办。”

“这迩教，是做什么的？”吴常有些好奇，他又听到了一个新的派别名称。

“迩教，歪门邪道而已。他们信奉这世上有神，那个神的名字，写出来只有不能发音的辅音标记，所以读不出来。当他们要说到这个所谓神的名字时，只能用翘舌并呼气的方式，发出一个类似‘迩’的气流声，故而被叫做迩教。迩教还分很多派别，如学忍、忘身、诸己等等，你们此番要去追捕的便是学忍派先知。此教不修五气，只信神力，而这神力多有损害，害人害己，每当教众集聚，朝廷必当讨伐之。”

“五气，到底是什么？”吴常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这个好像是一种非常关键的力量，盘亘在吴常的思绪里久久不得其解。

乔山思索了一下，却好像并不是思考五气是什么，只是在斟酌怎样跟吴常解释一般：

“若是天人，可以有太乙、胜势、归一、行知、执妄五气，分属不同的修行路径。五家五气，易公子所在的皇家修行的便是归一气，此种能力修炼并非主要途径，主要依照官职和岗位区分力量强弱，威压如山众生平等。”

“至于仙家修的太乙气，是依靠个人修炼的，上限极高，战力惊绝天下；礼家修行的行知气，是靠智辩和引述，已经远超我所理解的了，至于兵家胜势和清教执妄，我罕有接触，更不甚了了。”

“但总归五气同枝，也同为天下最强修行之途径，其他百家修行者，即为凡人，多有弊病，也均难以和五气对抗。至于你们隶人，既无五气，也不会去修其他杂家。你能有此天生智慧，契合工家，已是十分幸运了，万万，万万莫去想五气之事。”

吴常有些半懂不懂，但是回想起刚才刘主事对他的检查，他有些隐隐约约的感知。

为什么要检查隶人身上有没有五气，如果隶人身上有五气的话，是不是也可以修五家功法了呢？

而且他听到一个十分惹耳的词，仙家，原来这里还是一个可以修仙的世界？听乔山所言，仙家还是最强的一家，不由得让从少年时便浸淫在修仙传说里的吴常有些神游天外，心驰神往。

但还来不及深思，乔山便带着吴常往外走了，作别小厮后，回到那个宽阔的大道上，一边走一边说：

“别想那么多，当下最主要的是解决迩教问题，然后等回来之后，再去京城找工家让你入籍，以后，你就跟隶人再无关系了！”

乔山笑着看着吴常：“你这人可是十分合我眼缘，只可惜你似乎与我文书一脉无缘无份。不过我等凡人，能在天人手下各尽其用，已然是不错的了。”

天人、凡人、隶人。三个分明的阶级，让吴常初步勾勒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那个田园牧歌一般端正平和的土地上，却是最低层级的隶人生老病死的所在，而更高阶级的人，则要面对一个复杂和丰富的世界。

“力量，力量。”

吴常心中渴望着，还有太多的谜团没有解开，还有很大的世界等待他探索，好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现实存在并被众人认可的力量存在，哪怕有强有弱，哪怕途径众多，但吴常开始逐渐度过了最初见识力量的恐慌，变为了追逐力量的一份子。

小厮关上了院落的门，回头望了望正屋，那里似乎变得更加黯淡无光，他不由得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仿佛这样才是这里最应该存在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