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旧书留给你,此书为“书内千钟”之法器,里面存有我所收集的所有儒家典籍,记录了我历来之修炼心得,你日后可自行观摩借鉴。
这金锁,是我当年寻到你时,伴于你的随身之物,现交于你,日后,你定要将其时刻带于身边,万万不能离身,切记!切记!
我想来想去,还觉应当为你先寻一去处,我观那潮光二人品行尚可,潮光山吕伯玉,也是我所认可之刚正不阿之士。刚好那二人此时前来,这也是一桩缘法。
你便持这枚玉玦,随同他们一同前去潮光山,示与吕伯玉,应能拜入门中。
潮光一门,儒道武三修,皆为上乘,如若你日后觉得儒家一道不合你之心性,亦可择修他途,此事上我不会强制于你。
你之修行天赋,世所难见,无论何道,只要持身以端,心怀日月,定能比我走得更远,扬名于世间。
爷爷此去,静候佳音。
陆克
……
直到此时,读完了书信,陆珩才第一次知道陆老头的大名叫作陆克。
陆珩手里拿着信,眼睛渐渐湿润。
他从穿越到此方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陆克,又在一起生活了十二年。
十二年,也许对这个世界上修行有成的人来说,虽不说是沧海一粟,但也不是多长的时日。
但是对陆珩而言,这是他来到这里后,唯一为他遮风挡雨之人,唯一对他视若己出之人,唯一与他日夜相伴之人,唯一给他传道授业之人。
他很多年前心里就清楚,陆克不只是一个只知含饴弄孙的老头,他还是一个陆珩只能仰望的,修行有成的高人;他终有一日会离去,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过凡夫俗子的日子。
但陆珩不知他何时会走,陆克也从没有说过自己何时离开。
陆珩已经习惯了有事就找陆老头的日子,习惯了陆克每天督促他修体习文,习惯了一日三餐有个老头坐在桌边等待着他。
陆珩翻开了那本书,看明白了用书本存取物品的口诀,就把玉玦和书信收进了书里,又将金锁挂于脖子上,收入衣服里面。
随后有些失落地走出了西屋,看着天边的夕阳喃喃道了一声:“爷爷。”
……
远处。
一卷硕大的玉简悬浮于云端,玉简通体遍布青色流光,周围还不时浮现出一道道麒麟虚影,在夕阳下衬得如祥瑞降世。
陆克和敦牂此时站立于玉简之上。
敦牂问道:“你真不再去见见他?”
陆克回答:“我家珩儿不是会一直沉浸于哀伤的性子,作此依依之态何益?”
敦牂点了点头:“你真就放心让他拜入潮光山?”
“潮光有何不好?”
陆克反问,“世间九大圣地,我独认潮光为前三之一。”
敦牂略微顿了顿道:“但潮光现在已不是九圣地之一了,今时不同以往。”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陆克继续反问,“世间多愚昧,他们要把潮光踢出九大圣地,是他们的事。难不成你敦牂心里,也如此认为?你也认为秋月阁能上得了台面?”
敦牂皱眉道:“倒也不是,只是那东圣物,早已被秋月阁请了过去,而如今潮光处境愈发艰难了。我听说他们现在在各大州县的分舵,都已撤去十之五六,已经难现大型宗门的盛况,而外门弟子和下辖雇工,更是散了十之八九,这分明是被人所针对啊。”
陆克摇摇头笑道:“潮光山历经五千多年,仍屹立于世间,这等场面也只不过如惊涛中偶尔一朵浪花而已。世人此时畏它、怨它、弃它,待时过多年,你我且去看它。”
敦牂听罢笑笑:“你这老头,我是说不过你,只能说,替潮光承你吉言吧。”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倒是觉得,此时的潮光,正是我那珩儿的最佳去处。”
陆克继续悠然道,“毕竟此时的潮光山,不会再卷入那世间朝堂之纷争,在面对这各方势力打压之时,也不会如往日那般被人拿捏,此正是破而后立、东山再起之日。”
“那倒也是。”
敦牂点了点头,“那我们回中州吧,近几日,新的重明也要上任了,你我需去拜见。单阏近日也要从吴州回程,回去后我们三人还能把酒共会。”
陆克也点了点头道:“那就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