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徐俊舟愤愤不平：好你个林二，老子看你要死不得活的样子，陪你逗趣逗趣，你居然一只耳朵听学！伤透我了，再也不招惹你了！

亥印却漠然道：“看来林谷主平日还是知道教女儿些为人处事之道的。只是你所述浅薄，还需往深里悟一悟。我问你，立本生道是为何为啊？”

这次林世鲁却没有立刻作答，处在那愣神：仙道规训世人，叫三界有个上下尊卑，犯上作乱就是倒反天罡。她确实不理解，为何世间万物要有个高低贵贱之分，她在纠结要不要将这困惑提出来，又怕亥印冤枉她爹爹教女无方。

众人引颈期盼，有人盼她答出来，有人盼她出糗。

亥印呵斥道：“别只知道盯着她看，你们也给我动脑思考！”

万籁此俱寂，但余翻卷音。满堂学子纷纷低头找答案，只求亥印不要抽到自己起身作答。

印亥扫了满堂一眼，那般居高临下。

汪绍钦起身，双手作辑示礼，淡然答道：“弟子以为‘本立’是前提，’道生‘是结果，治世如此，修身亦然。一个人不论到什么位置，在什么环境下，都不能忘了根本。万物得其本者生，百事得其道者成。无论世事变迁，治世做人的根本不能变。正本清源为的是本心而已。”

印亥听了，不置可否地微笑。

“弟子才疏学浅，以我愚见，”旺山舒氏，仙门末流，舒新敢冒头露脸，虽还有些束手束脚，不如汪、林二人笃定自如，也是胆识不凡，“天地君亲师，仁忠孝悌从。君子立本生道，便是为了遵循这天地秩序。”

亥印点头，给予肯定与鼓励。

“我有疑。”林世鲁脱口而出。

“请讲。”亥印抬手示意。

“天地秩序，是开天辟地就有的，还是后人自定的？”

“自是后人摸索总结出来的。”

林徽鲁回头望向妹妹的眼神喜半参忧。

“那为何三界之中，以仙门为上，凡人次之，妖魔鬼怪人人喊打喊杀？为何不是怪鬼磨妖为上……”

“荒谬！尊卑不分，你还要颠覆三界不成？”亥印怒喝道。

求缺斋内回荡着厉声的训斥，众人悚惧，肃然安静。

“修仙者为的不是名利地位，为的是天下太平，众生相安。仙门之所以为尊，是因为以天下为先的觉悟，仙门以生命去履行保护众生的责任义务，多少先贤以身殉道，才换来如今海晏河清。那些为祸人间的妖魔鬼怪能做到吗？”

“仙门中又不是人人如此。那如果妖魔鬼怪能同我们一起坐在求缺斋里，听仙尊布道讲理，那是不是也能出一两个敢为天下先的英雄…精，豪杰…怪呢？”

在座各位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荒谬绝伦的发言，让妖魔鬼怪来和他们做同窗？这样的言论还是出自世家大族之口。连徐俊舟都目瞪口呆，心想：她是真敢胡说啊，她怎么还敢顶嘴啊？

“滚出去！”亥印大怒，气喘吁吁，一个心境平和，端庄自持的老仙从未如此失态。

“是，仙尊。”林世鲁这时又乖巧听话了，飞速滚出了求缺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