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保持着接电话的动作,但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我不想去知道这一声电话挂断音背后的原因,我知道那是我无法接受的。
我呆愣在原地足足两分钟,然后我像是突然醒悟了自己该干嘛,又立刻飞奔起来。
我知道我现在赶过去没有任何的意义,但不过去,未来的我一定会痛恨现在的我的不作为。
我紧赶着一趟列车直达云州,在列车上,我的手心手背都是汗,目光无处安放,我看过了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也看过了每一个经过我身边的人,但我却没记下模糊的草木,没记下路过我的一张张脸。
云州不远,我在列车上煎熬了三个多小时,下了列车我就继续狂奔起来。但其实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不熟悉这里,更不知道圆圆在云州的哪个地方。但这才是我,这才是正常的叶忆婷,无管问题是否有解决办法,都会义无反顾去找寻,哪怕只是埋头冲进一条死胡同,也好过在交叉路口茫然无措。
在狂奔过程中,我的大脑在飞快运转,圆圆很可能还没来得及通知公安,那么现在我是唯一一个知道圆圆出事的人,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所以我现在应该找到一个知道她在哪里的人,毫无疑问,是警察。圆圆很大概率是在家里出事的,如果是在外面,怪物的出现一定会引发巨大的骚乱,但就我一路上观察到的情况来看,这个假设并不成立。
我一边继续奔跑,一边摸出手机打开导航,找到最近的公安局,发现并不远,我于是铆足了劲狂奔,不顾大街上行人投来的异样眼光。额头渗出的汗水与眼角偷溜出去的泪水混杂着一起流下,我心中的不安与恐惧如雨后春笋一般迅速升起并逐渐扩散至我的全身。我已经失去了铃,我不愿再失去一个宋圆圆。
我几乎是直冲进公安局的,两个警察迅速上前,先是一脸警惕,随后发现看清了我,立刻迎上来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将宋圆圆遇到神秘怪物袭击一事讲了出来,二人先是一惊,随后表情凝重起来,再三确认我所言之事的真实性。我将圆圆的电话录音放出来,两人听完以后也不再犹豫,一人前去查询宋圆圆家的住址,另一人前去上报。两分钟后,去查询宋圆圆的住址的警察返回来,跟我说她不在这个辖区,不过已经通知那边的公安即刻出动。
直到得到这一结果后,我浑身上下从青州赶来而积攒的疲劳也在此刻一齐发作,我瘫倒在座椅上,实际上我的心已经凉透了。我从青州赶过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而这四个小时内没有任何人发现圆圆出事,结果显而易见。但我不愿意去接受,我在心底里想出了无数的理由去诓骗我自己,谎言成了麻醉剂。
那名警察也看到我的样子不对,上前来安慰我,并说明可以带我去休息一下。
我看着他与他的眼睛对视,我发现他的眼神很复杂,不太像是一个警察的正常反应,这态度就好像我跟他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而是比较熟的朋友。但我此时也没有别的心思去深究,我现在只感觉全身无力,他搀扶着我去到一间空的办公室里休息,但他迟迟不走,表情也十分纠结,这副样子即便我不想去管,我也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话想说。
“你......你想说什么?”我先开口。
他先微微惊讶,随后像是解放了一般,脸上的紧张和担忧袒露无遗,“圆圆......她,真的会出事吗?”
我微微直起身子来,盯着他的眼睛,“你是谁?你认识圆圆?”
“我,我是圆圆的高中同学。”他说着。我发现他的手都攥紧了,也猜出来他为何这么紧张,但我也确实没心情去了解他俩之间的事。
我望着天花板出神,虽然办公室里开着空调,但我身上的冷汗止不住地流,我再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再一次,再一次,我对我身边的人,无计可施。我的眼前浮现出铃的面庞,随后又是圆圆的笑脸,他们的面容最终淡出我的视野,像两圈微尘,来去无痕。
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也办不到。我拯救不了世界,也帮不了铃,更救不了圆圆。如果,如果这一切的未来是注定的,为什么,要我在过去,与这一切纠葛?
我摩挲着脖颈上的铃铛,它依旧温热,但我知道它就是个冰冷的器具,它有着无数的传奇,却对我不理不睬,我没办法靠它救任何人。
这时,我的心中再度升起一阵渴望,如同每一次与“枢结”对抗时那般。
铃,你在哪里?铃,快来帮帮我。
铃,你睡得太久了,该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