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具体发生过什么，常宇其实挺模糊的。他那个时候年纪左不过十岁，并不是一个爱看新闻的年龄，只是听大人茶余饭后谈及过，似乎是贩毒走私又好像涉及军火，具体如何，当时的常宇并不了解，只知道，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死了很多人。

直到一年前他入了警队分到孔谦的小组后，才又重新把这些碎片捡起来，因为整个分队里的人都很清楚，孔谦的警号是重启警号，本该属于‘1028’案殉职的孔警官。

“在...‘蛟’组织下设的橡胶厂做经理，”常宇说的十分小心翼翼，他吸了一口气憋在胸口，迟迟没有把它呼出来，说：“好像...和前几月境外人口贩卖有点关系，倒是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不过，这个人一个月前，好像失踪了。”

‘蛟’组织这个字眼钻入孔谦耳膜，一瞬之间无限放大，将他的思绪彻底占据。

“....好像？结案了么？”停顿数秒后，孔谦才问。

常宇说：“不，根本没人报案；你问我的时候，我就彻底查了一下，才发现一个月前，他将所有的积蓄全部汇入国内，也就是胡小姐的账上....然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的消费记录，他名下所有的卡一夜之间全部都停止运行，像人间蒸发一样。”

“有意思..”孔谦点燃一根烟消化着这些内容，又再次审视着这个女子：“短短一年就能在人吃人的黑组织里做到总经理？”

孔谦轻咬着烟，挂断电话。

或许是因为尼古丁的摄入，他的睡意被驱散干净，周围不时有蚊虫鸟兽的鸣叫声，烟头骤明骤暗，孔谦站得不近，可一双眼睛片刻不离开胡梨，他确认着咫尺之间模糊的真相，期待着眼前能揭开谜面的人。

秦铭的存在，给了她先前的长篇大论一个合理的理由。

而这样的论证，反而让孔谦陷入慌乱。

胡梨，她在这样晦暗不明的灰色地带里，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

置身事外？涉身其中？

‘蛟’组织再现的消息烙在孔谦心里，他只觉得身体里顿时积压起一股情绪，他辨别不清楚也不想去辨清楚，只是这样压着压着，像过去的许多年一样。

脑子里的声音不断的进行着推翻和立论，孔谦下意识去摸索烟盒，却一无所获。他有些烦躁，踩着一地的烟头就这样悄声朝胡梨靠近。他周身笼罩的烟草气密度很高，胡梨半靠在树干上沉溺梦境，却还是被这霸道的气息侵占。

孔谦俯身蹲下时动作很轻，他见眼前的女子微微蹙眉，目光扫过盖在她身上那件属于自己的衣服，停留数秒后，他抬手将衣服重新朝上替她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