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凤和可以忍辱负重,他的嫡长子甘伯硕因为身居工正之位,可以唯父亲马首是瞻。
但二儿子甘仲旭和小儿子甘叔涯却不这么想。
缉奴队的畎狩和鬼姑,是甘仲旭在鲁国偶然认识的,因为甘家本身在鲁国也有一些生意往来,而鬼姑本身就是鲁国人,只是后来嫁给了郯国的畎狩而已。
缉奴队的桑儿姑娘叛逃流民村,前去缉拿桑儿的几条缉奴汉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是甘仲旭从畎狩那里知道的。
双方因此一拍即合,就是想通过夜袭小主的手段,栽赃流民村。如此一箭三雕,足可以让邑宰大人、马正大人,乃至流民村都卷入这场漩涡之中。
如果能让他们狗咬狗,窝里反,这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事不凑巧的是,前来查探消息的鬼姑和江猛,不巧在断头巷子里碰上了子壮,一番混战,狼狈而逃。
而江猛之所以当时随口提起丝绸张,也是因为甘仲旭对此事耿耿于怀,愤愤不平,多次在缉奴队的人跟前提起此事。江猛对此深有印象,情急之下,所以才会脱口而出。
和缉奴队勾结的事情,本来是甘仲旭暗中策划的事情,他只告诉了甘叔涯知道,没敢让父亲和大哥知道。
不过,断头巷子事发,满城风雨,此事就再也瞒不住了。
甘凤和知道此事后,自然是大发雷霆,但事后也是无计可施,骑虎难下。
和甘叔涯熟识的初姑娘,因此从宋国的邳城来到钟吾国的蒲城邑,借故认识了当时的当事者子壮。
她本来想一探子壮的底细,不过几番交往下来,犹豫某些特殊的缘由,竟然对子壮大为赏识。
初姑娘权衡利弊,劝诫甘叔涯放弃此事,断绝和缉奴队的合作关系。
更何况,初姑娘也认为子壮的身手相当不错,若是她守护在蒲府小主的身边,恐怕缉奴队的人也未必会那么容易得逞。
初姑娘和甘家兄弟相交日久,又是宋国公子兹甫的门客,说出的话自然就大有份量。
不过,当时缉奴队的第二拨人已经来到了蒲城邑,自然不愿意轻易罢休。
甘家两兄弟正在为难之时,子壮却在斗玉台遭人陷害,逐出蒲城邑。甘家兄弟知道此事后,决定最后一搏。
但既然初姑娘告诫在先,甘仲旭也要求缉奴队的人不要轻易伤害蒲府小主,只是尽可能地把戏做足,把祸水引向流民村和马正司即可。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子壮当晚偷偷潜回邑城,突然现身。缉奴队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了两具尸体后仓惶逃离。
事已至此,甘家知道此事已经闹大,不得不悬崖勒马,断尾求生。
几日后,当时负责联络郯国缉奴队的甘仲旭,乃至所有跟在甘仲旭身边,曾经接触过缉奴队的随从,都悄悄地立刻了蒲城邑,到宋国去避风头去了。
甘家和缉奴队再无联系,后面发生的事情,甘家再也没有插手。
几天前,察觉到事情不妙,甘凤和又安排自己的嫡长子甘伯硕借故离开蒲城邑,以防不测
昨天晚上,得知蒲城邑的邑甲全副武装,夜半出城,民正大人情知不妙,急火攻心,身体突觉不适,不久便撒手西去。
……
“甘君子,这么说,民正大人他……的确是因病过世?”
子壮小心翼翼地说道。
在他来甘府之前,子壮还以为他甘凤和是因为罪行败露,所以服毒自尽了呢。
甘叔涯深深地望了子壮一眼,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一脸的悲伤。
“我父亲为蒲城邑整日操劳,积劳成疾,又天天受那些畜生的中伤和为难,身体早就一天不如一天。但此事我们一直瞒着外人,害怕给马正他们这些奸邪小人可趁之机。”甘叔涯语气里满是自责和愧疚,“但如果不是我和二哥折腾出这么一桩事情来,我父亲至少还会多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