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手金蝉脱壳！

似乎是总也学不乖，苦蛮大圣觉得周然陷入思考的时候正是他的破绽，但是它如何能知晓，周然眼前的小地图早已经将它的行踪出卖。

总想着偷袭这样的小伎俩，周然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那一剑直接斩灭了这位苦蛮大圣的心气，还是因为它本身就是这样的作战习惯。只是看着星海间那巨熊本相渐渐消散，周然大概能够断定这位苦蛮大圣大概本身就是有着这样的作战习惯的。

毕竟能够将骗人的虚像做得那么真实，也只能是平常就时常练习的缘故吧。

看着半妖化的苦蛮大圣身上那三处被金辉洞穿的要害，周然终于是收摄了自己的神通，只要将死之时没有用本相垂死挣扎，想要处理就比摩云大圣简单多了。

这也算是比较圆满的收官。

“解决了？”

看到周然点头，蛇首座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直接抽出数道黄符冲了过来。伏妖司对于大圣的身躯是有着自己的一套处理方式的，这也是蛇首座当时得到摩云大圣死讯时能够第一时间排除别的首座出手的可能性的原因。

直接用符箓镇住失去生机的大圣的妖躯的妖气流动，蛇首座却忽然皱眉，从腰间锦囊里取出了一面古旧的罗盘，滴了一滴苦蛮大圣的血。而周然也忽然在小地图上看到红光一闪，以他的反应速度甚至不能看到那道微弱的红光逃逸向了何方。

“让它跑了，这是妖蜕。”

这回就轮到周然多少有些惊吓了，他早先就已经确认过小地图的优先级，但是这一回蛇首座竟然告诉他，他如今诛杀的，其实是假身？

“解释一下。”

“倒也不算是完全跑了，部分求生欲比较强的妖族大圣，会利用换形法给自己留下数具和自己人形妖躯一般无二的备用身躯。一旦遭遇真正的生死危机，就会通过假死，让自己的备用身躯抽回因假死离体的神魂。”

“虽然看上去，确实是假死脱身，但是实际上付出的代价，会相当高昂。换形法备下的身躯虽然的的确确算是妖族大圣的人形躯体，但是它们终生只能蛰伏那具身躯之中了，再无一丝一毫的潜力。而且······”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只想知道，在我神通之中，它是不是真的？”

本来打算详细解释一番的蛇首座直接被周然打断，看着周然那双眼眸里面忽然锋锐的眼神，蛇首座自然是不敢怠慢，直接对周然的问题做出了回答。

“不会是假的，一直都是真的。只是当它脱离你神通束缚的范围之后，才会被备用的身躯召唤。我也是贴符的时候发现它正在逃离的，但是我没有束缚它的手段。”

“其···其实它逃走之后，不是很要紧，活不了多久的。”

言语间全是小心翼翼，蛇首座虽然不太清楚面前的周然为什么会忽然纠结这么奇怪的问题，但是她还是尝试做出一些宽慰。她承认自己这一次像是个蹭功劳的，更何况按照严谨一些的说法，其实苦蛮是从她手里逃走的。

毕竟被周然的金辉压制时，那神魂还不能脱离，但是当她的符箓进行压制时，周然的金辉自然就抽回了，这个时候神魂就按照本能直接被备用身躯抽回，如果追究一下，她多半是逃不了这份责任的。

“无需介怀，仙师担忧的不是这个。”

阿鹊当然清楚周然想的是什么，但是她自然也不会把这份秘密告诉蛇首座，只能出来打个圆场。毕竟如今的战果其实已经令她相当满意了，不用再用什么责任之类的小事来欺压蛇首座，他们还在合作，后续还要继续扶持蛇首座上位，这时候当然不能太过分。

“我倒是在典籍上看到过换形法，只是了解得不是很深入，不如蛇首座你来给我们讲解一下。”

“我也是听老羊老龙他们说起的，那时候我还不是首座呢。”

又偷偷瞟了一眼周然，见他眼眸里锋芒已经悉数收敛，面上也没有什么动静，蛇首座这才开始讲起了所谓换形法。

一般来说，因为妖族大圣的自愈能力已经达到了相当恐怖的水准，所以有些纯修行肉身的妖族大圣会借助这份恐怖的自愈能力，给自己准备一个与自己人形化身一模一样的备用身体。

虽然这具身体不会拥有任何能够变强的潜力，身体的水准会始终停留在做出这具身体时的那个时刻，而且需要一个极其苛刻条件的地方进行保养，但是这终究是一条可以替死的性命。

只要有了这具备用的身躯，那么当妖族大圣本身战死的时候，它的神魂就会被这具备用身体所召唤，而原本的妖兽本相就被伏妖司的人称作妖蜕。

虽然这样的大圣算是一时逃脱了死亡，但是它们神魂所牵引的妖气会渐渐背离这具备用的身躯，最后等到这具身躯中的妖气逸散干净，这些身躯的使用寿命就和稍微强一些的武师大致等同，根本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

“既然如此，那后续的处理就拜托蛇首座了。”

周然的语调平缓，完全不见了之前的锋芒，蛇首座只能当这位周公子那番神色是出于对除妖未尽的忿恨，毕竟她确实不太能理解，为何周然会问出那么奇怪的问题。

当然，她更加明白，无论是周然还是江喜君都不会告诉她真相，毕竟他们只是合作，还算不上真正的自己人。

“自然。”

一时意兴阑珊，蛇首座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叹惋什么，索性也就带着苦蛮大圣的妖蜕尸身和夜卫直接离开了，只留下周然和阿鹊姑娘。

“你这破绽太过明显了啊，仙师。”

“我知道，但是我也只是个凡人啊，又不是你口中那个真正的仙师。”

“古之真人，不逆寡，不雄成，不谟士。若然者，过而弗悔，当而不自得也。若然者，登高不慄，入水不濡，入火不热。是知之能登假，于道者也若此。我的修行还是不到家对不对？”

算是挣扎了两句，周然自己也不禁对于自己之前那份焦躁产生了反思的感觉，他确实过于依赖这份优先级了，甚至只要其有所动摇，竟然也能动摇他的心神。

这无疑是周然如今最大也最为鲜明的破绽。

“其实，我更希望你的破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