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冥王听见观燕向他讨要证据时,他觉得观燕荒唐,他怎能这么厚颜无耻,脸不红心不跳地像个被冤枉的人一样,理直气壮地向他讨要证据?难道他真的以为冥族真的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毫无察觉,毫不知情吗?难道在这人眼里,冥王竟是愚蠢的存在吗?
冥王嗤笑,不悦道:“证据?你真以为我没证据就会来找你吗?”
站在他身前的我没看到他的表情,仅凭他的言语,除了知晓他被惹恼了,有点恼羞成怒的成分,无法断定他手中掌握任何证据。在冥界,通常都会直接亮出证据再进行逮捕,依法办事,才是冥界办事行径。如今,他的举动应该还是无法断言我便是那个变换冥界使者姓名的人,更像是抛出鱼饵,等待鱼儿上钩,招供,是人间常用的手段。
听见这话的我得保持冷静,清醒才不会被他的话语给套话,唬住。
左边嘴角微微上扬,倒是有点儿期待他会拿出什么样的证据。许是在嘴贫,又许是体内魔性日渐增长,冥神的法力因近来事物及焚心咒而削弱,无法维持平衡,约束,言语中带有挑衅道:“哦?那我倒是想看看冥王有何证据。”
被惹恼的冥王心里忍不住谩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虽然对观燕很是气愤,但他知晓这气愤并不是因为观燕隐瞒了身份,而是另一种原因,只是,现在他说不上来这是为何,但眼前的他定然是很重要的人,如若不然,自己不会有莫名的熟悉感。他在等他告诉他原因,而这显然是异想天开。
既然此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由他来揭开这层层面纱,就不相信他不能从他口中套出自己想要知晓的答案!冥王正色道:“人间的观燕是你的分身吧?”
突如其来严肃的声音倒是让观燕打了个冷颤。原来心虚是这么样的感觉。这下,观燕知晓冥王真的是被惹怒了,一击命中,看来他十分着急想要知晓答案了。
冥王一言中的,毫不拖泥带水,直击重点让观燕沉默了。
见观燕没回应,冥王提高了自己的音调,原本冷冷的语气,如今更是增添了些许火药味。他责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那不过是你的猜测,揣测。话说,我有什么本事让冥王这般抬举,高估我?你说若我有这能力,不就有翻云覆雨之能,那我这魔族怎么能放过此等机会,还用分身来忽悠人,伤身又伤神。在你们身上耗费心神值得吗?”值得吗?这三个字从嘴里蹦出来时我倒是有些许歉意。这问题我倒是没问过自己,甚至没想过这问题。
这话好似重了些。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是我把他的记忆抹掉,是我用了分身,可却把最伤人心的话留给了年纪最小的他。
“分身术,当分身受伤时,真人也会受伤吧?”
我故作不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分身术这么厉害的吗?”
冥王铁了心道:“要不试试?”
我道:“冥王,你该不会为了验证虚实而故意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吧?”
“这就慌了?放心,不是要人命。”冥王施法将人间观燕的影像投影在墙上。人间观燕的影响就如同一张横放住的A4纸张,投影在白色的墙上。
看着人间观燕穿着米白色上衣,黑色长裤端坐在桌前认真复习的模样,冥王解释道:“人间的纸张看是平平无奇,但有时像利刃,更像个暗器,稍不注意划伤是常有的事。我想,对于一个学子,被纸张划破手指是常有的事。”
“哇!卑鄙,无耻。在你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他又该如何收场?”
冥王道:“本王自会补偿他。还不如担心自己吧!”
“你这般不信任他,补偿得了吗?”我倒是不断在这给自己挖坑。为达目的我的嘴可比脑子来得快,完全没给自己留活路啊!此话一出,我就恨不得挖一个洞把自己给藏起来!我又何尝是不信任他有能力解决问题而抹去了他的记忆呢?日后他要是记起来,我倒是无言以对了。
冥王气定神闲道:“你放心,他不会知道的。我说,与其在这担心我,倒不如担心自己该如何与我解释解释你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为何要让分身在人间生活?为何要修改冥界使者的名字?又是怎么拿到冥界使者的册子?”
这时的人间分身倒是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回到房间,锁上门,开冷气,盖上被子补眠了。
这下,他的计划实行不了了。既然是分身,我又怎么会让自己露馅呢?还是在知道对方的计划后露馅。
不等他反应过来,我抬眸便把围绕在我身边的匕首折弯了。被折了的匕首跌落在地,自燃了起来。
看见一把把匕首落在地上,被紫色火焰燃烧的壮观场景,阿诚哑了口,万万没想到此人竟把所有匕首折了,烧了。这些紫色的火焰让他失了神。
我转身,面向冥王,想要不被怀疑,那便让他相信我不过是普通的魔族。然而,看他这表情,得先从传言入手了。我故意向他走进,让他看清我的眼眸变成了紫色。此刻的我,无论是言行举止对阿诚来说无疑像个魔鬼。我道:“很意外吗?还是熟悉?紫色火焰,相传拥有紫色火焰的是冥神在世,又有传闻紫色眼眸者是魔神......你看我这模样,该是人人敬仰的冥神还是人人惧怕,厌恶,唾骂的魔神?”
我语重心长地劝诫道:“冥王,传言不过是传言。我不过是区区的一个魔族,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也别为了寻找答案而牵涉他人,伤及无辜。”
“任何人都有其存在的原因,任何人都不应该被随意伤害,道理我都懂!”对于脱口而出的话,冥王显然更为惊恐这话怎么从自己的嘴巴里说出来的。观燕的话像是曾被唠叨了数十年,在耳畔响起,而自己的回答是那么地自然,自然得不像是第一次说出来的。
看出了他那诧异的模样,我冷冷地奉劝道:“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冥王身法极快,原是低眼垂眸的可模样,顿时抬起头,眼里尽显不满,心里头火气正盛,手中幻出一把匕首,直直向前刺来,在身前毫无章法的胡乱捅,招招慢了半响,像是初学者。心中的不满让他无法控制住自己想要伤害眼前的观燕,而手却处处注意分寸。匕首,是他极少会用到的武器,虽短但能精准地控制方向,也能避免对方受到严重伤害。冥王知晓不能真的伤害他,于是每一招都是重复性地往前挥去,每一招都是顾及对方而慢了半拍。如果记忆不可靠,那么他应该相信身体的举动,更应该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如今的冥王就像看见了一只恶犬,拿起手中的武器在他眼前晃悠。每一招,每一式只是因为自己恐惧,担忧恶犬会对自己照成伤害,而在他面前挥动武器,只为了恐吓它,让它知难而退。又或者应该形容他正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才更为贴切。
一步步地向前,一步步地后退避让,冥王把观燕逼到了死胡同。
冥王看见被逼到死胡同里的观燕,停下手中挥舞的匕首,终于开口道:“说你是不是观燕!人间观燕是不是你的分身!是不是你改了冥界使者的名字!”
大抵是心中有愧,看着一袭墨蓝色衣裳正义凌然的模样,即便他紧握匕首,我也能看见他的手在颤抖。此刻,我想紧握匕首的阿诚并非因恐惧而驱赶恶犬,只是在等,等我告诉他答案,等我承认告诉他一切因果缘由。
或许因愧疚,这一刻的我也向命运低了头,我低声道:“我是......魔族了。”
冥王愤怒道:“答非所问!”
我道:“为何执着于这个问题?难不成观燕给世间造成了什么伤害?”
冥王严肃道:“哪怕没造成伤害,擅自更改名簿者将被抹除冥界使者身份会被处以十五下鞭刑,死后入了冥界会被关押二十载。”
阿诚眼角好似有泪痕,豆大的水滴落在我的手时,原来是下起了毛毛雨。我道:“从我们见面的第一天,你就知道是赢不了我的。今日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