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黄昏时分,金乌刚准备要下山休息时,晏苏才背着长恨枪,蹑手蹑脚地摸进道观里。这时师兄弟们大都在吃晚饭,晏苏以为这个时间偷偷溜进去是天衣无缝的。
他刚推门而入,想偷偷关上门,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到了他耳边。“你还知道回来。”
这六个字传到他耳朵里,让他冒出了一身的冷汗,豆大的汗滴浮现在他的额头上,他僵硬地转过身,看到是张维之后,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谄媚道:“师父,那个......天色已晚,弟子该去吃饭睡觉了。”
晏苏刚想溜走,就被张维之拽住衣领。“吃饭睡觉?昨日怎么不见你要回这道观里吃饭睡觉啊?”
晏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挠挠脑袋,装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哎师父,你看天上有一只大雁。”晏苏又想溜走,张维之这次直接不惯着他了,一脚绊在他抬腿的瞬间,他倒在地上,捂着屁股。
秦霜这时也走到了这边,看着自己师兄出臭的样子,抬起手用衣袖捂住嘴巴笑了起来。
晏苏听到她的笑声,一顿羞耻感涌上心头,但他又奈何不了他的师父,只好向师父求饶。“师父,徒儿知错了!在此向您叩拜谢罪!”
张维之抬着头哼了一声。“你说一说,你错在哪里?”
“呃......错在不应该骑着琉璃出去。”
“还有呢?”晏苏低着头想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师父,抬起头又和师父的眼神对视上,他急忙又低下了头。“错在......错在徒儿私自下山。”
“一句重点都没有。”
晏苏一时间摸不到头脑,紧接着又说:“错在下山吃了一碗素面,还有烧鸭,还有......烧鸡......”
这些话差点把张维之气昏过去,他捂住额头,无语地说:“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弟啊,为师要被你气死了。”
听到这话,秦霜当即上前扶住了张维之。“师父你消消气,别和这犟种计较。”
晏苏听到犟种二字,不屑的撇了撇嘴。
待张维之缓过来一些后,郑重其事地问道:“你是不是斩断了一个御灵使的左臂?”
晏苏也没撒谎,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师父。”
“为何?”
“那御灵使等人欺人太甚,今日三更时,我正骑着琉璃在兖州城内闲逛,碰巧经过兖州知府赵家府邸前,亲眼看那群灵官把笼中的虎蛟放入赵府,杀害赵府上下数百口人,那赵知府则是兖州有名的清官。以灭妖之名,斩了那虎蛟和其余尚有鼻息的赵府中人。”晏苏这次没有躲避张维之的眼神,而是毫不避讳的盯着那双眼睛。
张维之拍了拍秦霜扶着他的双手,示意自己已无恙,秦霜撒开了手,张维之双手背在身后,意味深长地说:“你做的事是对的,但你不该杀了他们,他们也是人。”
“师父,于我看来,不管是参与者,还是指使者,二者都已经知情此事,既然是错事,就不能原谅,更何况是杀人呢?”
张维之长叹一口气道:“知道为什么给你的道称为相思吗?”
晏苏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出:“常记相思,常念善意,不可遗忘恩情,也不可乱杀无辜。常言道,相思是恩,相思也是苦。”
张维之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能谨记就好。往昔白发过,不及旧相思。在特定的时间办特定的事,有些事,是有因果的,你救不了那些人。”
“但念在你也是好心,为师今日还是要嘉奖一下你的。”说罢,张维之从衣袖里掏出一只被油纸包裹的烧鸡,并把秦霜也叫了过来,让他俩一同品尝。
“你怎么把鸡腿都拿走了?”
“其一,师兄应礼让师妹,其二,早上是我替你挨的骂,你得补偿一下我才对!”
晏苏摆了摆手道:“好好好,都给你。”
见二人吃的正香,张维之默默地走远了。
待到第二日时,一身穿青色长衫的美男子走进道观之中,道观里的小师妹们无不被其英俊的外貌所吸引。
“那男子好帅啊!听说是天师从万灵山请来的高人。”
一个见过世面的师姐则与别人的观点不同。“这还帅啊?我见那山下一卖素面的男子都比这俊俏些。”
“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一众人反驳道,她也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那男子走进三清殿内,张维之正在整理着书架上的书籍,他听到脚步声后,朝着那人笑了笑道:“你来了?”
那男子点了点头后,自顾自地坐在了三清殿内的藤椅上。“前几日在信中与你所说之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张维之整理好书籍后拍了拍手说:“考虑好了,今日你们就可以出发。”
他凑到那男子面前,捏了捏那男子的脸道:“二十年不见,你怎么越来越水灵了?”
那男子拍开张维之的手:“张维之,我可是尊贵的独角兽,别轻易捏本尊的脸。”
“疏骊,你还是没变啊。”
疏骊整理了一下额头上的卷毛斜刘海,一脸傲娇的样子。“把那人带给我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