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方锐居然一醒过来就认出两人，朱棣不由回顾一眼道衍，那眼中的意思分明就是，“这人果然有点本事。”

“方先生何以得知本王和大师的身份？”朱棣走过去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非常随和。

同时他还招呼方锐与道衍也坐下。

“这有何难，能把自己从北平府大牢里弄出来，再加上王爷这身气度，还有一名慈眉善目的高僧相配，在这个北平城里，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人了。”

“妙！妙极！”朱棣不禁抚掌大笑起来，看来自己赌上如此一把，还真是弄来个宝贝。

“方先生是聪明人，本王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就不必拐弯抹角了。请先生前来，主要是想弄明白，之前跟张辅说的建文朝廷‘十必败’，真是出自先生？”

“确有此事，可有不妥？”方锐一脸疑惑。

“本王有几点不明，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王爷请讲。”

“‘十必败’里的种种，本王心悦诚服，唯独有两点不明。若是本王起兵，朝廷必然派大军前来，而我军兵少，建文可以败无数次，而本王却只要败一次就将万劫不复。须知用兵者，哪有什么常胜将军？这其中凶险如何破解，还请先生教我。”

方锐哑然失笑，

“若是对异族用兵，那自然是死拼兵力，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王爷可是朱家嫡亲血脉，这在朝中重臣看起来，可能确有正旁之分，但在下面人看来，这无非就是叔侄二人之间的争斗，因此若王爷这边打了胜仗，俘获的朝廷士兵，可以成为您源源不断的兵员补充。如此一来，兵力差距就会此消彼长。”

朱棣一听似乎确有些道理，但有一点是绕不开的。

“可南军攻过来的军士，他们的家属都在南边，这样的将士，本王如何敢用？”

方锐没有半分迟疑，因为前世他读史书的时候，就对我军的俘虏政策佩服的五体投地，如今正好可以用来解答这个。

“这有何难？家眷确实在南边，又想着回去的，王爷可以放归，不仅要放归，还要发点路费。这些人回去后必然会感激王爷的恩德，将王爷的好向四面八方传播开来，如此一来，这些路费就成了帮助王爷收买人心的花销。”

“而这些人，朝廷也不敢再次启用了。时间久了，南军的新军会越来越多，而燕军则愈发精锐，天下大势必定逆转。”

这番话算是让朱棣豁然开朗，他其实对部队里的普通士卒什么心态最清楚了，只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真乃金玉之言！但目前本王能掌握的兵马却是不多，敌我力量悬殊，如何能开启这第一步？”

听到这里，方锐不禁一愣，

艹，难道燕王起兵还是自己撺掇的？

“王爷，若是在下所料不差，您装疯的事情八成已经暴露了，朝廷对付您的圣旨极有可能已经在路上了。但以建文帝的性格，恐怕不会明确对您进行直接抓捕，所以您可以利用这个漏洞做文章。”

朱棣沉默不语，这点真是有些冒险，万一方锐猜错了呢？

“王爷，起兵最关键还是在于兵权，其他地方出点纰漏都可以，唯独兵权方面是绝对不能有误的，这些要害岗位的将领与人员，一定要慎之又慎，察之又察。”

方锐只能说到这个份上，说话必须留有三分余地，最好能让他自己琢磨出来，这样才能有成就感。

如果下属把什么都做了，会很容易功高盖主，最后自取灭亡。

朱棣本来就是极为聪慧之人，方锐的话，顿时在他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确实，如果要起兵，那些将领就是重中之重！

想到这里，他更加确信方锐就是他急需的人才，和善的对方锐说道，

“先生请安心在这里住下，虽然这里的条件可能比较简陋，但安全方面绝对没有问题，地面上是绝对听不到地下的声音的。待本王起兵后，当对先生委以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