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霆说:“小孩子心思浅。你对她好,当然就觉得你是好人。”
金耀月笑道:“那小国师觉得我是好人吗?”
白霆正欲作答,却见夏清筠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不由无奈。
沉默片刻,他勉强道:“算是吧。”
金耀月闻言,大笑道:“好啊,以后哪个不长眼的再来说我行事荒诞、有损天家威严,我就对他说:我可是国师钦点的好人!”
这话问题很多,但白霆懒得挑刺,只不语装木头。
金耀月笑罢,又转头对夏清筠道:“清筠,你喜欢吃这桂花糕?要不待会儿我叫厨子多做几盘,给你送去?”
夏清筠喜道:“好呀好呀!谢谢月姐姐,你人真好!”
“呵呵,今日我乏了,明日再谈吧。”金耀月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起身,对侍女道,“领他们各自住下。”
白霆道:“殿下慢走。”
金耀月抬脚往外走,随意应道:“嗯。”
夏清筠挥手喊道:“月姐姐再见!”
金耀月停住脚,回头笑着应她:“哎,清筠再见!”
……
次日,仍在凉亭。
只是这次只有金耀月、白霆二人,就连左右侍女也被屏退。
且二人相对无言,一动不动,只是大眼瞪小眼。
若不是吹过的湖风偶尔会在桌面茶杯中掀起涟漪,简直要叫人以为这是副不会动的画。
不过,这只是表象。
实际上,二人正用传音入密聊得热闹。
白霆道:“公主殿下弄得如此神秘,究竟是有何要事相商?”
金耀月说:“还记得论道大会上我讲的好处吗?”
“自然记得。”
“其实不管你赢不赢,气不气我,我都是会叫你过来的。”金耀月意味深长道。
白霆道:“这和好处有关?”
“有。我这一身修为,你想不想要?”
语出惊人。
白霆眯起眼,反问道:“你舍得给?”
“舍得。”
“皇族会答应?”
“我自有办法。”
“怎么给?”
“这就要说起另一件事了。”金耀月脸上又浮现起那种狡黠的笑容,道,“户部侍郎,贾善,你应该不陌生。”
“……确实有所耳闻。”白霆皱起眉,不知这事怎么会和夏清筠的父亲扯上关系。
世间真有这么巧的事?
恐怕,这位看似玩世不恭的小公主是早有预谋。
金耀月接下来的话,印证了白霆的猜想:“我要他死。这事用得上夏浅浅,至于为什么,你应当清楚。”
“这可不容易。万一惹得圣皇震怒,追查下来——”
“这就是皇兄的意思。”金耀月打断了他的话。
——小公主乃是先帝最小的孩子,她所称的皇兄就是当朝皇帝。
白霆微微瞪大眼睛,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掩饰惊疑,才谨慎道:“圣皇素有仁名。”
“皇兄从前确实是个很好的人。若没有他,我恐怕早就死了……只是,皇兄他,变了啊。有时候我会觉得,这皇位果真是种诅咒。”
说这话的时候,金耀月的脸上显出一种与平时的飞扬肆意截然不同的忧郁。
美人颦蛾,我见犹怜。
白霆却似铁石心肠,对此只评价道:“演技不错。”
“哦?你觉得我方才讲的是谎话?”眨眼间,金耀月的脸上再次挂上了笑容,好似刚才的真情流露只是一场幻觉。
“这可难说。兴许,平时才是在讲谎话?”白霆回以同样莫测的微笑。
金耀月端起茶杯,却又不喝。
她移开目光望向亭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忽地,她伸出一根青葱玉指,指着园里一棵桂树,笑道:“小国师说笑了,哪有那么多真真假假。昨日开怀,今日伤心,也是人之常情。像那颗桂树,昨日还满香盛开,今日不也枯黄衰颓了么?”
白霆顺着手指看去,思量片刻,回答道:“如此说来,这桂树演技也不差。”
“咳咳!”金耀月本已将茶杯凑到嘴边,闻言险些将茶水喷出来。
她以手抚胸,顺了半晌气,才幽幽道:“平日倒看不出来你有这逗趣的天赋。”
白霆从容道:“相识左右不过数日,哪能看出许多东西。”
金耀月闻言,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又把话题拉回正轨:“这事,你到底是答不答应?”
白霆道:“谋害朝中大员,此事非同小可,还需细细思量。过几日,再给你答复。”
“话虽如此,”金耀月扬眉,强调道,“还是早些想清楚为妙。迟则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