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金耀月把目光从月亮转移到身边人身上,忍不住道:“你不问问我叫你过来做什么?”
白霆举杯:“喝酒啊,还能做什么?”
“装傻充愣……”金耀月嘀咕一句,喊道,“喂,给我留点!”
于是两人对饮数轮。
金耀月的脸泛上酡红,醉态再明显不过。
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于还是开口道:
“你知道吗?其实清筠很像小时候的我。
“我和我的母亲也是这样,忽然收到莫名其妙的好意,以为能摆脱过去糟糕的日子……
“然后,在那些恶心的博弈中成为弃子。”
白霆正色道:“我不知道。”
“那现在你知道了!”金耀月磨了磨牙,又道,“总之,我待她有愧。”
“愧有多深?”
这个问题让那喝醉酒的公主愣了半晌。
最终,她叹气:“你这人真是不讨喜。”
白霆小啜一口,平静道:“劝殿下还是不要优柔寡断。自伤事小,累及盟友事大。仁不当政,慈不掌兵。”
“盟友?你我吗?”金耀月笑了,“既然如此,做个约定吧。替彼此保密的约定。”
白霆看向她,道:“愿闻其详。”
“我对血炼的去向一无所知,你不许告诉清筠她母亲的死与我有关。”
白霆面色微变。
——所谓“血炼”,乃是用来给户部侍郎扣上帽子的邪法。
倒不是说这邪法能颠倒黑白。
扣帽子的法子,是派人夜行潜入户部侍郎宅邸,把邪法经文原本塞进书房,捎带上几个小孩的骷髅头。
查出来之后该交由观星阁销毁,白霆私藏了。
他拿这有用。
只是不知金耀月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是在诈唬?
白霆沉吟片刻,最终答道:“倒是公平。”
这交换条件并无坏处,不必冒险去赌。
金耀月又道:“约好了,死也不能告诉那孩子。”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连一个字也不能说,一点风声都不能漏哦?”
“自当守口如瓶。”白霆回道,停顿片刻,又问,“不过,世上没有能圆一辈子的谎。你觉得这样就好吗?”
他的表情平静如常,就像只是随口一问。
金耀月仰起头,再次凝望那初上柳梢头的明月,眉目间流露出一种近乎于哀叹的笑意。
她轻轻应道:“嗯,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