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斯蒙德确实对这匹马毫无关心。

虽然没有逐字详细阅读……工作合同上，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熟悉的笔迹，词尾向上勾起，漏了一点墨水。笔型与他的常用笔相似，是他的笔迹。

……伪造笔迹就是违法行为了。看来他需要重新思考获得这份工作的过程。

“嗯唔，还是我的字更加好看。”

从木头人的语音中听出骄傲的情感可真是奇怪。顺便说一下，戴斯蒙德·沃克认为自己的字更加好看。

“没关系的，戴恩，”戴斯蒙德又从木头车夫的独眼中看出了同情，“以后多多练习签名就好啦。”

面前木头车夫的下巴还保持着张开的状态，看着格外喜感。

自称雇主的木头人不再关注他，专注于用笨拙的手指将他的身份证明折成……只是折着而已。在这样的蹂躏下，印刷精美的纸张上油墨晕开，已然失去了本来的作用。

戴斯蒙德将下巴往后缩，舌头后弯，变成框状向下移动。

距离完美甚远的模仿，骨肉相连之处传出异常的酸胀。戴斯蒙德认识到物种之间的差距。

“啊，到了。”用这一句话将下巴合上，木头车夫侧靠在车窗上，然后又将身体抬起，简陋的肢体组合出端正的形态。

同样的声音，不同的语气：“沃克公子，已经抵达目的地了。”

不过半天时间，就从北部行至西方边境？莫非他沉睡的时间比认知中要长得多？

这果然是一辆魔法马车。戴斯蒙德在心中笃定。

他收拾好公文包，一下车就站在敞开的大门前。

这是一座意外简陋的建筑，在大门前向上仰望，塔顶与暗沉的天色连为一体，满月悬在中央。与其说是“魔塔”，不如说是“水塔”。即便在魔法普及的现在，口口相传中魔法塔的外观更为绮丽，比如白之魔塔通体被珍珠的粉末覆盖，用来困住少女的哭音。

……普通的白灰水泥墙大抵是没有这样的作用。

戴斯蒙德想象自己在塔内楞头嚎叫，耳朵生生得疼。

高塔之外，一片整齐的矮房矗立着。四处环看，再顺着石块铺成的道路望去，炊烟从普通村落似的地方冒出。

被冠以“丹因巴赫”这个恶名的木头车夫告诉他，今日只需要安心休息。

“现在塔里有十一个人，加上您就是十二个了。平时附近村子里也会有人过来。”他没有戴上那顶大而软榻的帽子，独眼咕噜转动着说。

“近年考试后录取的新人也在吗？”

“今年没有新人，听说现在外面的教科书上都删去灵魂魔法的章节了。”

在戴斯蒙德学习的初等魔法教科书上倒是还有一个完整的章节。

啊，那是姐姐的初等魔法教科书。

不可避免地，比起白之魔塔人才稀缺的困境，戴斯蒙德感慨起时光荏苒。

“看那套桌椅，”木头人方正的手指指向大厅中仅有的家具，“现在起，那就是您的办公场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