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先前数次安排工作时一般,一个死物——这次是壁灯——发出了一瞬微弱的光,声音——与其说是被听见,不如说是灌入他的脑内:“我知道了。戴恩,直接来塔顶吧。”
壁灯黯下。
奥利弗·本杰明看向他说:“您看,塔主总能听到。”
员工的隐私得不到保障也没有关系嘛?果然派遣骑士团访问而不是税务部是因为这个地方过于胡来了吧?多少读一读二十年前就已经推出《大陆魔法机构管理总则·修订版》和《隐私法》啊。
……他脑中仿佛出现了乌尔希纳的声音。
奥利弗·本杰明附加上一句:“沃克先生,如果……万一劳拉·霍尔小姐……不,夫人提起我,请告诉她,我在爱而不得之层的悲伤青春之间……就是我的工作室里。圣树会祝福我的,哪怕……呜哧……”
阁下,这种态度只会加重对方的负担和恶感啊。拉夏的圣树可不管姻缘,还不如祈求我们的维罗妮卡女神呢。
戴斯蒙德面不改色地点头:“我记住了,阁下。”
通往塔顶的方式只有一种,便是乘坐那座升降梯。
升降梯平日静静矗立在他的身后,厢式的空间狭长,操作简便明了,和他在王城所见的并无大差。
魔塔中的部分设施疑似过于城市化了。
戴斯蒙德并不多想。但在缓缓上升的过程中,一股违和感紧追不舍。
在久远的过去,不可解释之事被称为玄愚,魔法与神秘紧密交缠。在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名为“魔法”的学科迅速扩散,“炼金”的技艺暗淡下去,如今被吸纳为魔法学的一个分支。
他对魔法的了解不深,对灵魂魔法更是知之甚少,因此不探究塔中众多不可思议之事。正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时钟的指针会转动,不知道马车为何能够平稳前行,不知道屋顶如何被支撑。
他所不知道的事物正是因为“被他人理解”才能够进入广阔土地上的日常,这些“不知道”也不会影响他的生活。那些可解释与不可解释、可知与不可知,于他而言被蒙于实用与接受之中。
但是,瞬时产生的怀疑……或者说,好奇,吸附于人的躯体。
这座升降梯运作时没有产生魔力的流动,也没有密布于炼金造物上的图阵。它没有发出光与热,格外安静。
也就是说,它并非由魔力驱动,也并非炼金造物,更不是工程学的产物。至少,并不在他的认知之中。
或许这只是他的臆想。进入一个密闭的空间被送往高处,在无声之中产生诡异的想象,从记忆之中摘取平常的物件来抵抗白色的恐惧。这很正常。
他面色发白,背脊贴上厢壁。
它上升着。
不,它爬动着。它蠕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