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玄和李青眉的婚礼很简单。
没有八抬大轿,没有鼓乐彩舆,没有凤冠霞帔,没有洞房花烛,在林毅的主持下,两人在简单披红的卧房内喝了两杯清酒,行了拜堂礼,就算结束。
林家子弟纷纷祝贺,但脸上却毫无该有的喜悦。
林家生意一落千丈,连他们这个月的例钱都发不出来,若不是拉不下脸,他们早就跑路了。
散场时,这些人望着空荡荡的林府,觉得前途渺茫,一个个都唉声叹气。
鼎盛时,府内人数超过三百,现在却少了一大半,偌大的林府显得有些冷清。
林毅带着老四老五把一对新人送上马车,微笑道,“老三,带着弟妹先走。”
“大哥,我能帮到你的。”林子玄红袍还未脱下,做着最后的努力。
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哥要他在这个节骨眼成婚,还让他立即前往大仓城。
“你现在就是在帮我。”林毅拍拍他的手,转向李青眉,“弟妹,老三太老实,到了那边,看着他点。”
李青眉粉黛略施,望着夫君的眉眼间尽是似水温柔,“大哥,我会的。”
两人的手握得更紧。
“好了,走吧。”林毅对着车夫摆手。
望着蹬蹬远去的马车,林天东脸上满是羡慕,“大哥,我也想成亲。”
“我看你想成精!现在是什么时候。”林毅脸色沉下去。
林北泽看着一对恩爱佳人,满心苦涩,他这时终于意识到薛灵在他心中的地位。
可惜伊人已逝,世上没有后悔药。
“我......”林天东一阵无语,大哥太双标了吧!
“晚上好好待在房里,别到处乱逛。”林毅转身回府,顺手扯下红色腰带。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喜庆衣服,他索性弄个腰带意思意思。
回到卧室,脱下不方便行动的宝蓝锦袍,林毅换上一身短打劲装,坚实的肌肉在晦暗的天光下闪烁着金属一般的光泽。
李员外急急离去,林毅就留意上了,派人跟踪之下发现他去了冯义的山庄,于是立刻决定送走老三,着手应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拿起短刀,林毅眼中杀意凛然,“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蛰伏这么久,到底有多少实力!”
“大公子!”
刘标的声音远远传过来。
林毅眉头一皱,该吩咐的都吩咐了,这个时候刘标不应该正赶往面粉仓库吗?
他束好皮手腕,短刀往腰后一挂,走出房门,看着刘标和他身后的五个武师,沉声道,“何事。”
刘标回头朝手下挤眉弄眼,试图改变几人的心思。
可为首的那人却视而不见,踏出两步,拱手道,“公子,我们想离开林府,来知会你一声,这个月的俸禄,结给我们吧。”
林毅目光扫过五人,“你们都要走?”
其余四人齐齐上前,挺起胸脯,异口同声,“是。”
“刘标,忙你的事去,这里我来处理。”林毅冲刘标摆摆手。
“大公子......”刘标目光中满是担忧,只是不知是在担心手下还是林毅。
“走。”林毅神色凝肃,淡淡道。
呼——
五名武师听着刘标远去的脚步声,齐齐松了口气。
他们是刘标带出来的,跟着他在林家干了四五年,要是刘标不走,他们还真不好意思撒野。
几人假装回头看了看刘标,互相对了眼色,微微点头。
孙四站出来,笑道,“大公子,我就敞开了说,林家现在不行了,我们几兄弟约好要换条路走,还望大公子成全。”
林毅笑了笑,“几位有心了,还知道来知会我一声,我同意了,你们走吧。”
“多谢公子成全,那我们这个月的俸禄......”
“没有。”
孙四笑容一僵,肩膀活动得咯咯响,“林公子,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林毅对这几人正失去耐心,“这大半个月,你们干了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天天在府外的酒馆里喝酒赌牌,晚上还把鸳鸯楼的姑娘叫过来玩,搞得乌烟瘴气的,就这样还敢跟我谈俸禄!”
孙四嘴角扯动,“这也不能怪我们,府上人都走光了,哪里有什么事可做,我们的俸禄,你得给我们。”
“对!一码归一码。”
“我们又没耽误你的事。”
“必须得给!”
余下几人盯着林毅,脸色不善,有的手已经按上刀柄。
“没有。”林毅抬脚,看了看半空的弦月,“我还有事,没时间陪你们磨牙,既然要走,就赶紧滚!”
孙四横移一步,挡住去路,神情阴鸷,“林毅,叫你一声大公子是给你面子,天王老子都不能赖哥几个的账,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旁边的一人抽出刀,“你是凝力境巅峰,我们也不是吃素的,联起手标哥都得败,你最好掂量掂量,别把场面搞得太难看。”
“几百两银子对你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你喝花酒一晚上上千两就出去了,这点算什么!”
“前些日子我才看见小楚手里有大把银票,你要是不给,哼哼,可别怪我们不讲规矩!”
刘标私底下为手下的老伙计多次求情,林毅原本打算遣散这几人就完事,但他们太不识抬举。
锵!
林毅骤然拔刀,刀锋斜飞,轨迹如书画飞白。
五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胸口均被刀气划出一条血淋淋的伤口,踉跄后退,跌倒在地,剧痛中哀嚎一片,手中钢刀纷纷脱手,滚落一地。
一招,瞬败五名凝力境!
孙四捂着胸,痛苦的表情中挂着惊骇,“你......你......”
看着林毅面无表情地一步步靠近,五人喉咙发紧,心子狂跳,双手倒撑着地面,蹬腿往后缩,拖出几条血痕。
“林......大公子,我们什么都不要了。”
“我们马上就滚。”
“看在标哥的面子上,求求你放过我。”
林毅冷漠俯视五人,“垃圾,死吧!”
短刀五起五落,几人脖颈裂开一道极细的刀口,鲜血喷涌,淌了一地。
收起短刀,林毅刚想越过尸体,脑袋猛然嗡地一声,一股莫名刺骨的寒意笼罩全身。
林毅短刀再出鞘,如蝗虫一般跃向院中,站起身时,皮肤已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现在是凝意境高手,短时间内,即便跳进冰湖,寒气都侵入不了身体。
在大瀑布下,夹杂碎冰的冷瀑连续冲击一个时辰,林毅才会感觉到冷。
可方才那股诡异的凉气,仅仅一个呼吸就透肌入骨,凉彻骨髓!
林毅目光扫视四周,全身肌肉绷紧。
熟悉的石桌,熟悉的花草,熟悉的卧室,还有五人的尸首,以及沿着台阶肆意流淌的鲜血。
“谁!”
林毅试探性地喊道,心头微惊。
以他现在的实力,宁城不可能有武者能让他产生方才的感觉。
谈不上恐怖,却令人莫名心凉。
难道是藏在冯家背后的人出手了?
夜风吹过,花草微微摇晃,林毅耳朵一动,转身就是一刀。
石桌上的茶壶跟泥捏似的被拦腰砍断,轻微抖动了一下,内里的茶水争先恐后地流出茶肚,铺满大半个石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