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带着方信齐冀返回大堂。
冯羽则走出山庄大门,注视道路上移动的黑线,双掌一拍,“来人,抬酒出来,雄爷的温酒岂能不见!”
几名大汉抬着一口热气腾腾的大缸,来到外面放下。
“奏,破阵曲!”冯羽拿起木瓢,斟满酒杯,双手捧着,望着转进山庄支路的人马,长松一口气。
院内,所有人自发的安静下来,分列两侧,歪着脑袋看向山庄外的拐角。
哒哒哒,马蹄声更近,配合着渐入佳境的破阵曲,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咻!
一团黑影越过拐角的围墙,在半空划出一条弧线,准确落入冒着热气的酒缸,溅起大片晶莹的酒花。
冯羽扭头一看,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面无人色,“这......这......”
酒缸内,三雄的人头被绑在一起,皮球似的随着酒液载沉载浮。
雄大双眼圆睁,嘴巴微张,似乎极为诧异,另外两个则是满脸血污,皮开肉绽,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来身份。
吁——
林毅在山庄大门前停下,跳下马,背着沾满血点的手朝山庄走,刘标虎目圆睁,扫视着周围,气昂昂的紧随其后。
后面的护卫下马后,则快速分成两列,一直冲到山庄大门前,笔直地站立着,夹出一条通道,单手捧刀柄末端,沾着血渍的刀身靠在肩上,满脸煞气。
破阵曲还在继续,林毅没有说话,看也不看一旁下唇哆嗦,脸色惨白的冯羽,走到尽头时,抬脚跨进门槛。
然后,他停住了脚步。
林毅慢慢地转动眼珠和脑袋,冷峻的视线扫过院子里的每一张脸,当看到缩在人群中汗如雨下的李员外,也没有一丝停顿。
李员外膝盖一弯,缩矮下去。
林毅的目光很冰冷淡然,脸上也没有表露出即将施行报复的快感和残忍,但所有人都被他无声的威势震慑住了。
和他对上目光的人,宛如被猫盯上的老鼠,冷汗涔涔。
他终于又开始抬脚,踩着红灯笼的亮光,在众人瞩目中,朝里面走去。
门外的护卫一把将冯羽推进院子,然后堵上出口。
山庄仅剩的十几名护卫见到这架势,哪里还敢出头,丢了兵器,低着脑袋,不敢与刘标对视。
冯义和方信,齐冀,王知县四人站在大堂中,还在畅聊着以后的美好。
当外面只有曲声,没有喝彩时,冯义的笑容开始有些迟滞。
他眯着眼睛,看到外面那个明显不是雄大的轮廓时,脸色立刻阴森,继而血色开始疾速褪去,一息就成了雪白。
方信和齐冀则浑身颤抖,呼吸停止,满眼的不可置信,等林毅走进大堂,两人再也憋不住气,大口大口喘起来。
激昂的曲声中,林毅越过方信,越过齐冀和王知县,最后越过呆若木鸡的冯义,拉开本该劈成柴火的林字椅子,坐了上去,睥睨眼神扫过众人,冷冷道,
“那么,这个位置是我的了。”
鼓息弦平,破阵曲戛然而止,整个山庄寂静无声。
冯义呆了一会儿,一咬牙,自顾自地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林毅,我冯义认输,我愿割让所有家业,只求你能放过我一家老小。”
“你应该亮出背后的奔雷门。”林毅的音调古井无波,炽热的胜利中,他的心依然冷冽,“还是你自己做了什么,认定奔雷门不会再护佑你。”
他一直怀疑冯家背后另有其人,可雄大匪性入骨,宁死不说,但冯义所言确认了他心中猜测。
冯义一愣,苦笑,“你真是可怕,但我说了,你就会放过我一家?”
“不会。”林毅摊手,划过茶桌,“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方信和齐冀看着雕刻着姓氏的椅子,暗暗松了口气。
“那我为什么......”
“你会说的。”林毅打断他的话,“我保证。”
冯义发起抖来,脚跟不由自主地离地,贴地,离地,贴地。
“贤侄,贤侄!”
这时,李员外喊一声走两步地来到大堂。
刘标刀一横,看向林毅,见他点点头,抬起刀,将李员外放了进去。
“原来是李伯父。”林毅笑着站起,“今天多亏了你的配合和情报,否则我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
李员外擦擦汗,先前想好的说辞忘得一干二净,眼睛瞪大,“啊?”
冯义袖袍内的手猛地一攥,绝望中生起一股怒意,他看着李员外的背影,猛跨两步,一把扯下墙壁上斜挂的华丽宝剑,锵然出鞘,直捅李员外的后心,
“原来是你这条狗出卖我!”
噗嗤,剑尖没入李员外的衣裳,穿过他的身体,带着一串血珠子,在前面冒出头来。
李员外脸色惨白,啊啊啊的说不出一个词,抓着胸口的剑踉跄后退,砰然倒地,血液肆意流淌。
冯义望着地上生机断绝的李员外,转而看向颤抖的双手,嘴巴一张一合。
林毅的笑容瞬间消失,“王知县,冯义当场行凶,该当如何?”
他本就想料理这墙头草,现在李员外死在冯义手里,算是最好的结果。
“按......按太平律法,当立即收押,秋后问斩。”王知县哆嗦着回答。
“干扰朝廷征调赈灾物资,又当如何?”
“收押,秋后......秋后问斩。”王知县都快哭了,扫过三位家主,涩声道。
噗通!
方信和齐冀跌坐在地,冷汗浸湿衣衫,两人恐惧间,大声道,
“灵鱼坞会护佑我的!”
“岩合派会护佑我的!”
“来了再说。”林毅朝屋外走,摆摆手,“抓起来,后天午时问斩。”
“是!”
刘标拱手,心里泛起寒意。
冯义只觉天旋地转,踉跄跌回到椅子上,面若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