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老毛家被妖怪盯上了！”

“我这几天准备到我亲戚家住，过段时间再回来。”

“我已经准备搬走了，住在尸体旁边晦气。”

“他们真够倒霉的。”

“他们还倒霉？我才倒霉呢，摊上这么个邻居，我看准是他们做了什么亏心事，遭报应了。”

毛小方带着从书院里借的书往家里赶，一路上周边人对他指指点点。

他们虽叽叽喳喳，可话说到头也不过一个意思：

“他们怎么还没死啊！”

爷爷说没人在乎我们的死活，我看倒不见得，这不是有很多人巴不得我们死嘛，也对，毕竟没必要跟死人伪装什么，毛小方心里想道。

自遇到妖物那天起，爷孙俩的心头就蒙上一层阴霾。

那一天，阳光烈烈，清风难拂，爷孙俩在田间忙着农活。

精瘦的老人拭去黝黑皮肤上的白砂，通红的脸上缀着笑容。

“乖孙，等你去了仙宗，老头子我死也无憾了啊！”

少年用小臂里侧擦去脑门黄豆大小的汗粒，突现的乌云带来冷风，吹干汗迹。

“去了又怎么样？之前黄叔不是说了吗，仙宗的门徒大多也在天工堂烧砖。”

毛老头发出一声冷哼：“姓黄的二流子知道什么，你爹说了，有他给你打点，未来不可限量。”

“啊？”毛小方目瞪口呆，“你老糊涂了吧，我哪来的爹？”

“那不是吗？”

顺着毛老头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白面中年汉子歪歪斜斜走来，他的身子轻乎乎的，仿佛风一刮就能带走。

难不成我脑袋昨天跌坏了？连自己爹都记不住。

擦了擦额头冷汗，毛小方回顾了自己的一生，发现并没有留给“父亲”的空位，忽地，他瞪大了双眼。

妖邪！他们遇到了妖邪！

白面男子依旧左摇右晃，踏田间小径而来，衣襟飘舞间，阵阵妖风刺骨，刮去阳阳烈日，阴云密布。

白面男子远远作揖，道了声父亲：“镇上的雨官发了通告，说今日傍晚有雨，还是早些归家吧。”

毛老头笑呵呵掏出一排铜子，远远向白面男子抛去。

察觉到毛老头的异状，毛小方与白面妖那直愣愣的双眼对视，手心捏了一把冷汗。

白面妖双眸泛起绿色妖光，隔着小水沟催促道：“雨来了，快回家！快回家！”

妖物的喊魂声勾人心魄，毛老头神色呆滞地向前走去。

手上升起一股巨力，毛小方一个踉跄，向前倾倒。

“不好！”

他心中一个咯噔，快步追上，低声道：“学堂把我除名了，我去不了仙宗了。”

听闻这话，毛老头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惊声怒骂：“你干什么缺德事了！？”

“你被前面那只妖物迷了神，我这是吓你的。”毛小方连忙解释。

“你小子真是什么玩笑都敢开，那是你亲爹！”毛老头笑骂道，抬手就是一巴掌，向毛小方脑门拍去。

毛小方扭头躲过急忙道：“你不信我，还不信我在学堂里学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