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兄弟,恐怕还得耽误些时间。”
尹咏麒一边夹了块牛肉给辛铃,一边对金携劭说道:“匪重的地方,都难免有所勾结,金先生,你得做好准备。”
“我也行走江湖十几年了,这些自然知道的。”
尹咏麒却发现了话中的疑点,当即问道:“十几年?”
“嗯。”金携劭唠家常般的说着,“我从十三岁起,就随府里在云州等地走动。”
“金先生是哪年生人?”
“天昭十三年生。”
“啊?”尹咏麒不可置信得看着金携劭,“你才二十七?”
“是的。”
“你这……”尹咏麒哭笑不得,“也太显老了吧?”
金携劭倒是不在意,道:“以前也没这么显老的,可能是毒心五通的缘故吧。”
尹咏麒憋着笑意,又打量了一番金携劭。
金携劭面上红润了些许,看着手脚也没那么冷硬了,显然是听进去了尹咏麒的话。
“尹兄弟,你是哪年人?”
“天昭十七年。”
辛铃插话,道:“我是三十一年出生的。”
“嗯,我记住了。”尹咏麒摸了摸辛铃的头。
二人吃的都不多,先后放下筷子,闲聊起来。
“小铃这孩子倒是亲你。”
“可能我不像坏人?”
“那我像坏人么?”金携劭嫌弃得反问一句。
“不像,但你这模样挺吓小孩的。”
辛铃嚼着萝卜,点点头。
金携劭气不过,道:“你这手脚莫说小孩了,大人都得惊着。”
“是你花钱的。”尹咏麒赶着这泼皮无赖的劲头,耸了耸肩。
“你就不怕我也是歹人?”
“最多连你一起解决了,怕什么?怕你没钱付才是真的。”尹咏麒挑眉,怼着金携劭,“你看我瞎么?”
辛铃吞下嘴里的干饼,连忙道:“叔叔杀的都是坏人。”
“好坏都是就事去看,好坏之分,也只在当下。”尹咏麒语重心长的看着辛铃说,辛铃也乖巧的停下来听着,“没人生下来就分了好坏,也没人能保证自己不会做坏事,所以人就是人,在我眼里也没有好坏。”
金携劭道:“那群贼人呢?”
“我自认没那个本事,能教化天下人行善,更没那个想法,毕竟行善比做恶难太多了。”尹咏麒那双死鱼眼十足坦诚,与金携劭对视着,“所以我能让人不再做恶,对于我来说就够了。恶得恶果,不是应该的么?”
金携劭闻言笑笑也不反驳,解下腰间金牌,双手捧着递于尹咏麒,道:“对了,这是答应你的报酬。”
尹咏麒双手接过,在手里把玩起来,毫不避讳得开着玩笑道:“真不愧是半边国库的金凤候府,这金牌就随意亮着。”
半掌大的金牌,尹咏麒掂了掂,足有两斤多重。四周纹着烫彩七色凤,当中独篆刻一个金字,金牌侧面,又另有着一排小字。
青州白玉城,金氏义宗二十五代,金崇良长子。
而这排字从上至下篆刻,连着了正下的一方小印。尹咏麒将金牌横置于眼前,透过淡淡燥干的红泥,看见上面刻着金携劭三字。
“这是金凤候府一族的腰牌,也是白玉城的金符,即是身份也是实力,从无藏着的道理。”
青州的整座白玉城,都是祖帝御赐给金凤候府的,尹咏麒这个还是知道的。
白玉城南北守着中原的两路大江,天下三十六路漕帮,都汇聚此地。金凤候府又花了百年,在中原修了诸多行商道路,各州马帮茶帮,也总爱在此地交易。
三百年来,白玉城已成了中原的贸易中心。
而金凤候府,也成了天下第一牙行。府中财富,说富可敌国也毫不为过。
得罪金凤候府,从来不会是小事。
金携劭道:“说来,你平时也是要这么多不成?”
“不,看人。”尹咏麒口直心快,“刚才你进门时,我就看你富贵相里又带点衰亡神色,不是被追杀,就是倒大霉。”
金携劭惨笑,又道:“你这人……”
“你也不是缺钱的主,不过这个还是还你。”尹咏麒又将金牌甩了回去,“万一你真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我拿着这个,有嘴也说不清。”
顿了顿,尹咏麒又补充道:“而且,我改主意了。”
“尹兄弟尽管说。”
“想来你们金凤候府,也不多缺口粮。”尹咏麒侧目看了看辛铃,又与金携劭目光相汇一处。
“哪怕没有尹兄弟嘱托,我也会……”
“不一样,你听我说便是。”尹咏麒打断金携劭的话,“平白无故吃你们候府的粮,那成欠你们的了,我要的,是交易。”
交易二字,尹咏咬得很重。
尹咏麒继续说道:“如果哪天要走的话,你们不可以拦,其实也就这么简单。”
“尹兄弟多虑了。”
“候府这种深门大户的人情,不是我们能随便欠的。”尹咏麒自嘲一笑,“能做到,我就护你这一程,给句痛快话吧。”
“好,我以金氏的名誉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