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什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吗?
伍什不觉得。
倒不如说,他是个在有些事情上骄傲到自负的人。
他从不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
只是在某些事情上,伍什回首自己的人生,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认真将讲,当一个人足够有勇气彻底的凝视死亡的时候,往往会从“从选择活着而拒绝死亡”的俯视视角,转变到,“选择为什么不死亡的原因而远离活着”这昂的仰视视角。
而这种视角是一种深渊,往往走进去就不会出来。
这样的人会不自觉地凝实一种深渊,调入奇怪的虚无当中。
这严格的虚无会吞噬一个人的内心,让人变成灰色。
连带着偷盗也变得奇怪。
说到底,活着也只是活着罢了。
倒不如说,选择活着并不是因为还有什么理由活着,只是找不到去死的理由罢了。
村上春树在《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中有过这样的描述:假如当时在伸手可及之处有一扇推开就走向死亡的门,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推开……但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他没有在近处找到那样的门。
那时的语衣耐心听着伍什喋喋不休,将下巴搁在伍什的头上,等伍什讲完。
“好了好了,”语衣安慰着说道,“不就是失恋了吗?”
“……”
无法反驳。于是伍什把头扭到了一边。
时间回到现在。
例行的战后心理辅导。
等待伍什对白大褂讲完自己对于人生新的理解之后,白大褂在本子上写写划划。
伍什停下侃侃而谈的势头,偷偷伸长脖子看。
“……鉴定为神经病。”
“喂!”伍什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心理医生,“你在写什么?”
“没什么。”
白大褂冷静的回答道,翻开一页,用笔尾搓搓头发:
“呃……很难想象你要思考到这么深……你有没有想过,我是说,有没有一种情况……你不要再想这些有关死亡的事情了。”
“虚无主义要不得。”白大褂发出诚恳的建议。
没人告诉你虚无主义是大坑吗?
“你懂个屁!”伍什立刻道。
没人告诉你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吗?
“唉……”白大褂叹口气,“你要一直这么想,我就要在你的可行动报告上打个问号了。”
“打呀!”伍什双手抱臂,冷冷一笑,“你看人够吗?”
“……”
白大褂被噎住了。
确实,在五年前时空洞第一次出现,一直到现在与之伴随出现的觉醒者数量并不多。
维持各自辖区的安全就已经有点捉襟见肘了。
他还真不敢因为还没有引发问题的什么心理原因,而给心里报告上些什么“建议别行动”的字样。
像伍什、语衣这种,同一个地方同时有两位觉醒者的几率,小的可怜。
他敢阻止伍什上战场吗?
他敢,组织也不敢啊。
现在还没有决定什么时候对大众公布有关时空洞和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早在这之前,自然保持现状维持稳定才是最重要的。
每一份能直面妖鬼的战力都必不可少。
要说短时间换掉语衣,也许还能行。
但是,换掉伍什,真的没有多余的觉醒者顶他的位置了。
但但是,像伍什这样能力超强,潜力超大的新星,却又难保不会出于保护的目的,限制他的行动。
白大褂决定好好思考报告应该要怎么写。
过了一会儿后,白大褂起身离开。
“对了。”白大褂离开之前又转身对伍什叮嘱道,“脱离虚无主义最好的方法培养欲望,欲望起来了,就不会再想这些有的没得了。你也许可以考虑,谈个恋爱。”
“恋爱?”伍什冷漠一笑,斩钉截铁,“狗都不谈!”
白大褂捂脸而走。
忘了这家伙虚无主义从哪来的了。
不就是上次失恋了吗?
这下这真的说错话了。
最后丢下一句:“你的天赋很强,必须等组织评估,鉴于你的潜力,没有一个人决定战斗的资格。”就离开了。
白大褂离开后,过了一会儿,语衣进来了。
“聊完了吗?”
“嗯。”
“怎么样?”
伍什想了一下:“还行吧。”
“你不会又对他讲你的那些事情了吧。”
“唉。”伍什摇摇头,“他不是一个可以讨论的人。”
“你还年轻,他怎么会主动和你讨论这个。”
“年轻怎么了?”
“年轻就要好好活啊!”语衣又准备来摸摸伍什的头。
伍什一偏,躲过语衣,又不爽的哼一声:“可我就是这样啊,他是心理医生,为什么不开导我一下?”
“他什么都没说吗?”
伍什愣一下。想起了白大褂说的“可以谈个恋爱”。
摇摇头:“没。”
“是吗……”语衣没有多说,低头在包里翻找,递给伍什,“你看。”
伍什结果,点开屏幕。
“兰蓝又打了好几个电话。”语衣说道。
伍什看着手机,摇摇头:“现在我不想思考。”
离开组织设立在这片区域的分部后,两人被送回了家里。
礼貌告别司机,两人回到家里。
换好鞋,刚伸个懒腰,电话又响了。
低头一看,兰蓝。
伍什犹豫着。
“还是不接吗?”语衣问。
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伍什挂断电话,发了一条信息:明天去找你。
之后电话没再响过。
语衣开始准备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