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的金阳海,春和脚行的宋春和,心意门的于震,还有洋人的领事......”
“不管这位杨兄弟口中说的真假,徐大哥的死肯定和金阳海脱不了关系,只是不知道,他会是这几方势力派来的吗?”
“为什么徐大哥会交待要小心郁小玉呢......?”
齐大具望向楼上,却未见杨清的身影。金玉楼共有三层,第一层海纳百川之客,而第二层却只做些谈笑风雅的生意了,至于第三层......是那个艳惊津门的女人,郁小玉的住所。
一声口哨声响起,齐大具的注意被拉了回来,只见到台子前的那几桌几道视线看向了他。
春和脚行的总把宋春和,此刻眼神冷冷的盯着他,那心意门曾仕的师傅于震,也对他若有所思。
向他吹口哨的,是一个身材精壮的光头男子,他体格与五方脚行的总把头马成龙相仿,正是永乐的老板金阳海,头上带着一顶瓜皮帽,弄做一身富家翁的打扮。
“这不是五方脚行的齐兄弟吗,今儿不在你那码头守着,怎么有兴趣来金玉楼寻乐子了,来了也不跟我等打个招呼。”
金阳海大大咧咧的开口,声音雄浑厚重。
齐大具还未开口,春和脚行的把头便紧跟着接上:“也是刚听说徐七兄弟的消息,不知真假,若是真的,跟着马成龙福没享到,就落个如此下场,可惜可叹。我看齐兄弟不如来我手下,荣华富贵不敢妄谈,可至少兄弟的安稳,我是敢做保证的。”
齐大具听出了他话中的威胁,他目光瞥向他们几人身后的洋人,那个修剪着一副精致胡须的家伙。
五方脚行盘踞的丁字沽,北运河最大的粮食码头,民以食为天,因此也是整个津门散货最快,人流量最大的宝地之一。
这洋人不久前找来,想私下里做鸦片的生意,被总把头马成龙直接撵了出去,当时要不是他和徐七拦着,怕是这洋人会直接交待在冰冷的河水里。
随后徐七身死,五方脚行被连连打压,起了好几处争执。
齐大具仿佛看到了一条线,串成了一张暗藏着巨大利益和血腥的网,将五方脚行给紧紧笼罩住。
如果整个津门的粮食贸易里掺杂了鸦片的交易,齐大具不敢想象。
“宋把头还不知道吧。”齐大具轻声开口:“来之前,春和的几个弟兄刚被我废了手脚,争端已起,何谈安稳?”
还没等宋春和来得及反应,那武师行头的于震便猛地拍桌而起:“曾仕呢?”
“哦?与曾师傅何关?我脚行之间的争端,怎么会有心意门的师傅在呢?”
“胡搅蛮缠,死了徐七,再擒下你,任那马成龙也孤掌难鸣!”
于震自知说漏嘴,但他也压根不想遮掩,掌下发力,桌子直接原地裂开。
周围人群受惊一般四下散开,齐大具身旁的女子惊叫出声,但又看了眼齐大具不敢离开。
齐大具神色温和,轻声道:“去吧,别伤着自己。”
“少抽点那东西,对身体不好。”
“太久没动手了,差点都忘了身为袍衣,后面是带着混混两字儿的。”
头顶着瓜皮帽的金阳海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
“听说齐兄弟之前是十四条街上赫赫有名的大耍,打遍街头巷尾,后来被马成龙收入麾下做了袍衣,之后凡脚行的袍衣同道都称呼你一句不可逾越的高山。”
“今天我倒是想瞧瞧,何为高山?”宋春和伸手指了指头顶的落幅。
齐大具顺着他的手指向上看去,这四个大字,是津门一个书法大家的亲题,自金玉楼开业起就一直挂在这里。
齐大具盯着,却察觉到些许不对,他眼神中浮现一丝惊愕,然后愣在了原地。
宋春和冷笑着:“于师傅,杀鸡焉用牛刀,既然他不识抬举,那就看我的吧。”
他话音刚落,一道突兀的破风声便在他头顶出现。
巨大的撞击声过后,只剩下了金阳海和于震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