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老鼠捏在手里,把它捏死之后,只需要轻轻一点,就能让它再活过来。”
昏暗的地牢,周围的一切都沉在漆黑当中难以辨别,潮湿的地砖被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污垢覆盖,坐上去时甚至是软的。
接着牢门外微弱的火光,可以看到一双苍白细长的手,他的双手紧握着粗糙的铁栅栏,身体隐藏在牢房的阴影之中。
“他说,很快葛瑞克就会放他出去,到那时他会帮我们逃离牢房。”
那个人的声音甜美而充满诱惑力,就像一颗鲜艳到像是有毒的果子。
他不仅与那些被关押起来的接肢素材们交谈,也和狱卒交谈。
在他那深沉而充满吸引力的话语诱惑之下,狱卒们全都成了他的拥趸,千方百计地为他引来了城中一位贵族的注意。
当那位高高在上的贵族亲临地牢之中,顶着腐臭的气味与他一阵密谈之后,众人都以为希望要来了。
“他还说,要借我们的手,来完成一件小事……”
然而那贵族离开之后,迎接囚犯们的却不是自由,而是死亡。
他们被挨个拉到城中的屠宰场上,用锐利的刀斧切开肢体,变成了可悲的接肢素材。
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并未得到援助,而是被出卖了,但为时已晚,最后活下来的几个人拼尽全力大闹地牢,逃出来的几个人一路护送,将罗德莉卡趁乱送出城外,最终全都惨死在葛瑞克士兵的刀下。
其中一人由于肢体残破,不堪接肢之用,甚至被活活喂给了狮子。
“他到底是谁?”
涅斐丽被罗德莉卡的讲述弄得无比愤怒,但她不能为难眼前的女孩,涅斐丽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地问道。
“他说他的名字是纳维路斯,但从没说过他是什么人,”罗德莉卡回忆起来,“他跟我们说了很多话,问我们的家乡,问我们的遭遇,后来,还……”
她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泪水,小声地说道:
“还说,他会帮我们回到黄金树脚下,因为他也懂得背井离乡的痛苦……我们……我们相信了他……我是个笨蛋。”
“这么说来,他也是褪色者,”涅斐丽开始分析手中的信息,“而且他也被葛瑞克抓到了地牢里。”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骗了我们这么久,我甚至没有看到过他的脸。”
“他的脸?”
“嗯,他的个子很高,但全身都藏在阴影里,他的脸被兜帽盖住了。”
涅斐丽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接着又问道:
“你们逃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了葛瑞克的走狗?”
“那时候他还在牢里,”罗德莉卡回忆道,“卢卡说要杀了他,但托尔多说没有那个时间了,必须要马上离开……结果,大家全都……”
“不要再想了,节哀吧,”看她又沉浸在了悲伤的回忆当中,涅斐丽连忙安慰,“现在你已经安全了。”
“可是你们……纳维路斯……”
“那个混蛋,”涅斐丽咬了咬牙,“我们会把他干掉的。”
涅斐丽将罗德莉卡留在木屋当中,一个人走到外面,她看着枯燥的营地,心中忽然生出一阵烦躁的火。
她一直在努力保持理智,因为她知道,想要真正战胜葛瑞克就必须要做好全面的准备,这种事情急不得,然而战士的本性还是在心中不断催促着她。
这份感觉在与鸠相遇之后,被冲淡了些许,她第一次看到那样热火朝天的人,涅斐丽觉得那样才叫战士,然而与鸠合作又让她不得不选择理智。
但接着她不得不率兵离开,长时间的分离又令她的战士本性重回心头。
罗德莉卡的故事让她的怒火来到了巅峰,现在涅斐丽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杀入城去,哪怕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也好,哪怕必死无疑也好,都要把那里面的卑鄙之徒全部杀光。
“涅斐丽大人!”一个士兵打断了她的思绪,他带来了补给,以及一个消息。
不是前线送来的消息,不是寅云写的信,是一个古怪的人来到了营地,他不说话,但拿出了一封交给涅斐丽的信。
士兵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将他引到了木屋之外,让涅斐丽与他见面。
这是个瘦小的男人,他的面罩上有着骷髅状的浮雕,身披一件绣着眼眸暗纹的褐色披风,下面是朴素的粗布长袍,露出哑光的金属腿甲。
见到涅斐丽后,他点了点头,将信封地给了她。
涅斐丽看到眼前的男人时吃了一惊,她没有失态,马上将男人请进一旁的空帐篷当中,还来不及打开信件阅读,先将信放在桌子上,严肃地问道:
“义父他有什么指示吗?”
来人点了点头,说道:“十分紧急,不然,我也不会显露行迹来通知你了。”
“……我的行动一直都在你们的监视之下吧。”
“百智大人是出于他的爱护之心,”来人不带任何情绪地回答,“你也应该体谅他的难处。”
“要我做什么?”
“我不清楚,这是大人亲笔写给你的信,只有你能看,至于写了什么,你读了自然就知道了。”
涅斐丽带着一丝犹疑拆开信件,里面的内容显现在眼前:
马上回来,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需要你。
我知道你混在他们当中,不要沉浸在他们的儿戏里面,异想天开之人没有成功的可能,对他们的支持只是浪费。
你或许被那些花言巧语所蒙骗,但还不是和葛瑞克开战的时候,任何想当然的行动都会影响到大局,所以,马上停止那些愚蠢的行动。
不要犹豫,带着你的武器回来吧,成为我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