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头心想是谁这么大胆敢置喙官府办案待我一并抓了,循声望去说话之人乃是一个老和尚,此人眉须雪白,眼里透着精光,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捕头一时不敢轻举妄动,问道:“你是何人?”
老和尚双手合十,“老衲少林智心。”永乐皇帝信佛,他不仅时常研读佛典,还将心得体会记录下来编撰出不少佛教经典,在民间广为流传。天下人为投其所好也广建寺庙,大肆铸造佛像,因此当时僧侣地位颇高,毕竟太祖皇帝就曾当过和尚。捕头虽未将智心放在眼里,但也不敢随意呵斥,歪着头问道:“大和尚莫要信口开河,昨日在场众人皆亲眼所见,这几名嫌犯与岳家结下梁子,说不定进而报复杀人。你公然叫嚣本捕头冤枉无辜,我倒要听听你有何高见,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捕头可要治你个妄言惑众之罪!”
“捕头大人,想必你已经仔细勘查过现场了,这岳府上下几乎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证明岳家人面对凶徒毫无反抗之力。阁下久居此地,金刀岳家的实力你应该清楚得很,仅凭他们几个小辈的功夫你说能做到吗?”
周围有不少昨日寿宴的亲历者听了这话倒也觉得有些道理,就说那捣乱的括苍派女弟子,凭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别说杀人了就算杀只鸡都困难,可想而知括苍派也没什么真材实料,怎么可能犯下如此惊天血案?
捕头想了想,“那说明……说明他们还有同谋!”
智心摇摇头,“那就更荒谬了,既然有同谋便应该一道远走高飞,何必留下来做替死鬼?”
捕头想想也对,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正是他们的高明之处,害怕官府追究才派几个人来送死,揽下所有罪名以保全同伙。”
智心微笑道:“阁下好像自相矛盾了,照你所说他们既然是来送死的,又何必要反抗拘捕?
周围众人议论纷纷均觉得智心的话甚是有理。捕头涨红了脸又无法辩驳,只得朝着众人高喊“肃静,肃静!”
“捕头大人,老衲再问一句,根据你的查验,死者致死的原因是什么?”智心问道。
“这我当然知道,衙门仵作已经验明,死者身上并无其他伤口,乃是被利器砍下头颅而亡。”
“不对不对!”,智心缓缓说道:“请大人安排仵作切开死者的胸腔一看便知!”
“荒谬,仵作跟着我办案十余年从未有过差错,这好端端地切开死者胸腔做什么?”
智心道:“打开死者胸腔就是为了查验真正的死因,据老衲所知死者并非活生生地被砍下头颅致死,而是死后再被砍下头颅。真正的死因或许只有打开死者的胸腔才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智心一代高僧,面目威严、语气坚定,说出来的话极有分量。金刀门众弟子也根本不相信这三个毛头小子能犯下这等滔天罪行,纷纷要求捕头照做,以便查出门主一家真正死因。
捕头见群情激奋哪敢违抗,只好乖乖吩咐仵作照做。过不多时,果然听见仵作举着颤抖的手说道死者的心脉居然全被震断了!
智心早已料到,死者心脉尽断,外表却没有一丝伤痕,这等阴狠手段绝非括苍派所能为之,因此再三劝说捕头赶紧另寻真凶。
捕头心想这臭和尚坏我好事,好不容易来了几个嫌犯却被他三言两语洗脱了嫌疑,这人海茫茫该上哪里去找杀人真凶?再说了这凶手武功那么高,找上门去岂不是自寻死路?为了那白花花的赏银,还有那醉红楼的小桃花,绝不能轻易放走他们。“官府办案岂能听信一面之词,不管怎么死的,先把这些嫌犯带回衙门再说,真真假假官府自会判断!”
众衙役还未来得及行动,金刀门的弟子们瞬间围了上来,纷纷高喊要求官府严查真凶,为岳家人讨回公道,而不是胡乱抓人了事。
捕头却丝毫不听,连连高喝众人快快退下,否则一齐抓了送入大牢治一个妨碍官府办差之罪。
龙大雄受不了这个鸟气,瞬间冲到捕头面前一把将他拽了起来,接着重重摔在地上,又用脚踩住他的脑袋,“小子,佛爷脾气好不跟你计较,爷爷我就没那么好脾气了!”他脚下使劲,疼得捕头哭爹喊娘,不住地大声求饶。众衙役见这黑大个满脸凶相,形似张飞,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谁也不敢上前帮衬。
还是智心在一旁相劝,龙大雄这才松脚,又重重将他踢开,怒道:“还不快滚,再让我见到非活剥了你!”捕头哪敢再造次,不得已忍气吞声,连滚带爬地带着衙役们去继续抬尸体了。
括苍派洗脱了嫌疑,林箫三人不胜感激,连忙上前对智心和龙大雄一一谢过。
林箫猜测智心可能知道此案更多内情,便试探性地问了几句,智心已然知道林箫是括苍派的掌门继承人,与他探讨一下倒也无妨,毕竟大家同属于八大门派。这起凶案的背后可能与江湖上最近出现的一个神秘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神秘组织力量极其庞大,已经开始慢慢渗透到江湖的各个角落,甚至已经渗透到了八大门派内部。再这样任由它发展下去,恐怕会严重威胁正道武林的生存,需要各门各派联起手来一起加以对抗。因此智心此番下山的目的不仅仅是向岳老门主贺寿,更重要的是联络各派一起商讨对策,既然林箫对这起凶案背后的真相有兴趣,智心自然乐意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分享给他。
林箫让二位师弟先去别处休息一会儿,自己则跟随智心和龙大雄二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智心坐下后缓缓而道:“不知道林少侠对天火神教是否有所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