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那人的语气听起来略显骄傲：“这里的屋子都是大家自己亲手搭建的。”

“爱丽丝梦游仙境。”于谦罗说。

“啊？”

“是赞赏的意思。”巴顿解释道：“于谦罗说话方式比较……独特。”

“啊，哦，原来如此。”那人没再追问：“照规矩来说，客人第一次来，我们会让紫姬招待他（她）喝一次茶。我还要在这看门，巴顿，你带于谦罗去吧。”

“好。”巴顿点头，又对一脸困惑的于谦罗说：“受邀参加紫姬茶会的机会不多，等你去就知道了，提前说明很影响体验。”

于谦罗姑且闭嘴了。

“牛逼吹上天了，倒要看看是什么成色。”

巴顿带着于谦罗来到一间外观颇为讲究的独院小屋，他摸了摸院子里一只毛发很有光泽的小猫，看见白猫慢悠悠跳进屋子里，便自行离开了。

于谦罗独自站在门前，此时他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调起来了。

“喵。”

白猫从左窗探出头，朝着客人招手，于谦罗推开门。

只是一瞬间。

他失了神。

室内的木器，桌上的香囊，生物的体味，阳台的花丛，乃至于空气间的尘埃——就像是把所有的物质、玄机、空间全部考虑在内，无数种气味被有心人以最完美的比例调和，流溢在这间不大不小的屋子里。

她穿着华贵而典雅的长袍，正坐在茶桌的另一侧。

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无法具象为言语的风雅，长袖间的微风便使屋子中的香气流动，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每一秒都让人惊叹不已。

可当回忆时，又发现所有具备形体的细节都消失不见，只留下无与伦比的意象，恒驻于心头，莫能忘怀。

她笑了笑，伸出素白的手，却无言语。

于谦罗又想起入门前巴顿的话。

“紫姬口不能言，耳不能听。不过没关系，她有一种魔力，能让交流变得自然顺畅。”

当时，于谦罗觉得很扯，要自己和一个聋哑人喝茶，真是打发乞丐来了。

而现在他却觉得这太好了。

眼前这人……不，眼前这景色，就该没有声音，就该不能交流。

她甚至应该没有气味，没有形体，没有一切能被感官捕捉固定的实在，而只保留那种……

那种无与伦比的意象。

就好似一场梦，一种纯粹概念性的美。

能让他不仅在20岁的当下以为叹绝，而即使到80岁回想起来还是认为无可挑剔，觉得这就是美的化身。

他于是握住那只半真半假的手，在紫姬的对面端坐下来。

………………

便是在这样梦幻般不可思议的氛围中，于谦罗喝了一会儿的茶。

他已全然遗忘了时间的概念，甚至意识也不复存在，只是在无可捉摸的混沌地带进行着无法付诸言语的奇妙体验。

直到他关上门，一步步走到院子前，意识才慢腾腾地回归身体。

如天坠地，悠然醒转。

茶会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