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该怎么办。”
他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师父总逼着他背那些自己根本不懂的文字,时不时,戒尺落下,他被打的生疼,自己偷偷掉着眼泪。
他想起大夏天时,自己背负着数十斤重的麻袋,穿着冬日才穿的衣服,每日都要跑很远;想起大雪落下,光着膀子扎着马步背书,背不下师父就不让自己吃饭;想起冰封三尺以后,师父让自己去阴冷潮湿的菜窖之中,一颗一颗数清头年积攒下的地瓜;想起夜很深时,师父让他站在院子当中,在细沙之上用数丈之长的粗壮棍子,透过月光那点亮度写下的那么多字,每错一字戒尺就要落下。
这么多苦,他不是照样熬过来了。
他终于不再吃力,脑海里反复回想着当日的痛苦,艰难地站直身子,在那巨爪袭来之前,伸出自己的手,去触摸那巨爪。
大掌与小掌才刚触碰,周遭元气散去,一丝微风拂过脸颊,山顶的狂风顿然停歇,云层散去,一轮清月浮在天际,点点星光挂满头顶。
再走不过几步,他便来到了山顶之上。
山顶之上,有一颗极为古怪的树,枝蔓蔓延整座山峰。他侧身垫着脚看了看山脚,才发现这座山,仅仅只有数丈之高,甚至还没有这棵树大。
这树霞光万丈,足有数十米粗的树干缠绕一硕大黑龙,黑龙身体直上云端,百米有余,还不见上肢,真的是神龙见尾不见首。
黑龙稍微驱动身体,这座山便抖动起来,龙形款款,龙身婉转绕过粗壮树干,巨大龙爪横握树杈,这龙鳞片漆黑锃亮,龙尾粗长的毛发仿佛闪着光,极其耀眼。
“轰——吼!”
黑龙喘着粗气发出一声龙吟,龙首从高耸入云的繁茂枝叶中垂下,如同几座房屋大小的龙头慢慢凑近张凌尘,龙角有十余丈之高,龙牙如硕大的针尖,离着张凌尘几步之遥,有龙诞流出,闻起来,竟清香无比。
张凌尘并未感觉害怕,他伸出手,摸了摸龙头。
那黑龙又是一声怒吼,仿佛大风,让张凌尘周身发冷。
这龙头摸着,如同坚冰,才碰到,张凌尘脑海仿佛被针穿过,整个人踉跄几下,坐在了地上。
“你终于能来见我了。”
这龙竟会说话?
“你是谁?找我做什么?这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上千年了,没有人知道我是谁。”
“这里是你的识海,要不是你有这么大的识海,这些年,我恐怕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我找你,自然有我找你的道理。”
张凌尘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想起了,自己应该是做了一场梦,只是这梦很有趣很玄妙。
“不,这并不是梦,是你自己进入了自己的识海。”
“你怎么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就住在你的内心世界,如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张凌尘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他就做过一个梦,梦里依稀能看见一条黑龙,只不过当时隔着太远,并未看仔细,即便他与师父提及,也只当他内心想象力丰富罢了。
“那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内心世界住着?”
“因为你的识海足够大,足够我生活着。”
“世间自然还有比我识海更大的人。”
“是有,可当时的我,打不过他们,只有你,我可以不费力气就占据你的识海。”
“所以,我的病是你造成的,我不能修行,也是因为你占据了我的识海?”
“我很抱歉,所以我趁着你终于能来见我,见见你,和你说几句话。因为等我出世后,你可能就死去了。”
“呵,所以,我的病根本无药可医,是吗?”
“按理来说,是的,除非我一辈子不出去,但这,我做不到。”
“那你什么时候出世去?”
“本来,那天夜里,就可以出去了。”
“那你为何没出去。”
“有人又困住了我。”
“能困多久?”
“看那人愿意困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