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现场的第二天下午，黎洛宁就发来消息：改造方案就按照昨日商定的进行，我司只有一个要求－－必须按照896工作模式计算工期，即为早上8点上班，晚上9点下班，每周工作6天。请尽早完成后投入使用。

这个黄世仁作风可真是实锤了，之前还对他们的896文化有所怀疑，这下立马就眼见为实了。

尽管他也是我的“甲方爸爸”，我也丝毫不给他留一点情面，立刻就回复消息过去：黎总，恕我不能接受您的要求，这里是建筑市场，不是流水线生产车间，没有896文化这一说的。

消息一发过去，马上就点燃了黎洛宁的怒火，电话立刻就打了进来：“钱锦楠，你脑子瓦特了吧？！搞搞清楚的，我是你们的甲方，改造工程你是要跟我们达可瑞公司签订合同的，你一个乙方还这不同意那不同意的了...告诉你，我就是想要一个五彩斑斓的黑，往前走的同时再往后走点，变大的同时再缩小一点...怎么了，怎么了！”

我一边听一边心想：嘿，如此甲方也不光只是人世间的产物，冥界也一样盛行猖獗。可是生而为人的时候，社会规则多以儒家孔老先生的谦卑忍让为美德。再加上，大家默认“有钱是大爷”的这一规律，让我临终前就恨不得拍一部电影，叫作《我在人间兢兢业业装孙子的那些年》。这都当了鬼了，我可不能再装孙子了，更加不能惯着黎洛宁这孙子了，英雄都当了，这回必须为冥界除害了。

听完黎洛宁一顿叫嚣，我也丝毫不示弱：“哎吆，听您这癞蛤蟆打哈欠－－这么大的口气，当您这是有什么尚方宝剑在手上呢，原来不过也就是有几个臭铜板罢了，我看你就是癞蛤蟆跳悬崖－－想装蝙蝠侠。大哥，帮帮忙啊，这可是冥界，别把上辈子那一套带到这边来啊，不好使的。你也不看看当下的形式，这边儿的鬼，哪个没死过，哪个又是怕死的，死都不怕了，还怕没钱，还怕穷？脑子灵光一点，好的伐？”

刚要喘口气，只听黎洛宁在电话那头一个劲儿地：“你，你，你...太过分了！没素质！没文化！”

这更加激起了我的“战斗欲望”，立刻又是一阵“机关枪”扫射一般的操作：“素质？您还知道素质呢？您有吗？我可真没看出来。至于文化嘛，我看您整个一‘千字去一竖，人资少一半’\t，还谈什么文化不文化的，把人话说好，人事办好，就是最大的文化了。别一天天净整些没用的，还什么‘奋斗100天，公司是你家；人人896，领导爱大家’、‘比待遇越比心胸越窄，讲奉献越讲境界越高’...我呸，见鬼去吧！”

我家乡话兼着普通话一顿输出，也不管黎洛宁怎么样，反正我自己感觉好爽。这是两辈子以来，第一回把甲方爸爸怼得如此惊天地泣鬼神。当然了，多少中间还是带了些上辈子的私人恩怨的，发挥地过于淋漓尽致。

电话那头已经无语了，最后只是带着颤音吼了一句：“好你个钱锦楠，你给我等着，我亲自去找副司，让他换了你！等着！”

我丝毫也不示弱：“谁怕谁啊，我等着你！”

然后我就快一步率先挂断了电话，解气又解恨。然后还意犹未尽地自言自语道：“哼，你个正方形孔雀男，看你还能把我怎么样啊，大不了不干就是了，有几个臭钱看把你得瑟的...”

正说着，身后一阵鼓掌的声音。回头一看，好家伙，杨懿清、李乐为还有好多个阳明天堃的同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脸挂笑地站在了门外。

我难为情地挠着头：“你，你们，你们都听见了啊？”

他们都点头应着，还不停地竖起大拇指：“是啊，是啊，给楠哥点赞，太酷了，简直冥界第一好BOSS！”

李乐为很恶心地比了个心：“哥，哥，大家可都爱死你了！”

我双手抱拳：“好了，好了，谢谢各位了，都工作去吧！”

众鬼散去，杨懿清进来关上门，坐在了我的对面。

“过瘾了吧？这憋了两辈子的怨气可算是发泄出来了！哈哈！”杨懿清调侃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