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观借舍重生之后,也继承了前身的记忆,因此对于太岳水火地窟,自然是有所了解。
太岳水火地窟乃是太岳剑派炼器之所,但负责炼器的人,却并不是太岳剑派的弟子。而是太岳剑派门人行走天下,捉拿回来的邪魔外道。
而一般犯戒的太岳弟子,就算被罚入太岳水火地窟,干的也都是些监工的活计。
虽然辛苦,却因为有阵法隔绝,有符箓保护,所以并没有什么危险。
可一旦进入太岳水火地窟之中打工炼器,日日受地火烘烤,别说陈玄观区区一介合气境界的修士。就算换上杨玄集这位道基修士,挺过二十年的概率,也只是五五之数。
陈玄观自知,自己进入太岳剑派是因为周玄定,如今身陷绝境,也是因为周玄定。
他知道,周至希要置他于死地,除了泄心头之愤以外,也是为了将勾结天魔的黑锅,安在他头上。
在回山之后,戒律院就第一时间将陈玄观带去“录笔验真”,所以他早将周玄定勾结降化天魔之事,交代的一清二楚。
周玄定是周至希的后辈,是庆南周氏的脸面。所以,无论是为了自己的权威颜面,还是为了以后,继续从庆南周氏之中引入子侄入门而不受阻,周至希都要陈玄观背下黑锅。
“还不还他周至希和庆南周氏的清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坐实背负,家族子侄雌伏在化外天魔脚下的污名。”
“水浑了,才有各据一词,推卸责任的余地!”陈玄观心下思忖复盘着。
在现代时,陈玄观虽然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但作为历史高材生,后又留校任教,他自己虽然拙于工心,但得益于史书研究,所以他对于人心诡谲,算计博弈也是颇有观察见地。
所以,稍一复盘,陈玄观便清楚了周至希的盘算。
“师兄逾越了!本门赏由积善司论功,罚则戒律院验真,而赏罚皆可者唯掌教真人是也!不知杨师兄是拿着戒律院什么职司,来罚师弟我!”
“还是杨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做了本门掌教!”陈玄观忖出了周至希的杀心,知道自己退无可退,当下就硬着头皮直接顶了上去。
“好个大胆又痴愚的狂徒!掌教何等尊位,你也敢攀扯!”一直垂视没说话的周至希,如今闻言,顿时发声。
而后,他大袖一挥,便有两名堂内弟子上前,封了陈玄观的穴道,让他不能说话,准备带下去,罚入太岳水火地窟中。
“苦也,这修仙世界怎得上下尊卑如此分明!”陈玄观一时失言攀扯。
如今他醒悟过来,立马明白错处。却是陈玄观虽然读史经年,但毕竟是现代灵魂,又缺乏职场毒打,终究少了分寸。
区区录名弟子,合气境修士,蚂蚁一般的人物,还妄想讲理,讲法!
狂妄,笑话,痴愚!
陈玄观看着周至希眼神之中的戏谑,瞬间都读出了这位金丹炼师,毫无遮拦的心下之意。
金丹修士在玄持天地位隆重,俱是一方高手,被尊称为“炼师”。而在金丹境界以上的各境,也各有专属称号。
杨玄集悄然看了一眼周至希,心下暗叹:“师尊这是恨透了陈玄观,居然如此硬押陈玄观去水火地窟,怕是都等不及让他被地火烤死,今晚就要下黑手,灭了他去。”
“毕竟,戒律院可不是好惹的善主啊!”
杨玄集远比陈玄观清楚,太岳剑派内的博弈格局。如果让戒律院得知了周至希的逾越之举,别说陈玄观已经由戒律院验证无罪。
就算是铁证如山,积善司上下越俎代庖,戒律院也能闹个天翻地覆,至少也要让周至希了这首座之位。
但人没了,就是另外个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