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生坚持住,要是你出了什么事,路允之肯定后半辈子不会好过的,你没见过他发疯的时候,他不光折磨自己还折磨身边的人,你肯定不忍心,医院马上要到了,坚持住。”崔楚风心脏紧紧缩在一起,脚上发力踩油门,他从来没觉得去医院的路那么漫长,自己作为一名刑警没保护好人质的安全让他感到深深的自责,脑子里又浮现出当年灵堂前的那一幕,他不自觉的加大了油门,幸好开的是警车,拉开警报,马路上的车纷纷让道。
到了最近的医院,一阵兵荒马乱,路允之背着浑身是血的妙生跑进医院大厅,急诊科推了张床,路允之小心翼翼的将妙生放到床上,轻柔细语的命令道:“我在外面等着你,等你好了,我们要在最美的地方举办婚礼,我知道你不喜欢热闹,但我想给你,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妙生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没有人在乎的小女孩了,她现在有人疼,有人爱。想着我,想着爸妈,他们都在等着你。”
话还没有说完,妙生被推进了手术室,这时候路允之开始全身瑟瑟发抖,他紧绷着身子坐在手术室门外的椅子上,紧握住一起的双手抵着额头,额头和脖子上青筋暴起,崔楚风心里也不好受,坐到路允之身边搭上他的肩膀:“你放心,妙生肯定会没事的,她福大命大,之前经历了这么多事都过来了,你通知她父母了吗?”
“打电话了,让贺久成去接了。”
“允之!”
路允之抬头,见了来人,叫了声师兄。
路允之的师兄叫徐源,是他出国留学是医学院的直系师兄。
徐源走近了才看见小师弟面上的憔悴:“你放心,胡医生是我们医院外科一顶一的,弟妹肯定会没事的!”
没过多久,许茂玉风风火火的来了,过了年她就一直没回家,一直住在岑希那里,岑希多次让她走她都不走,直到今天贺久成去接她,听到女儿的噩耗她险些昏了过去。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响起,路允之刚站起来,许茂玉抡圆了手冲着他脸上来了一掌。
好像和妙生吵架以来的怨气全发泄在了他身上。
“我就说你们两个不合适,你们做医生的什么仇人没有,但凡病人家属来闹一通就够她受的,现在好了,当初我不同意你们结婚,她跟我吵架,她不就是跟我赌气吗!从小到大我说什么她就反对什么,你们才认识多久啊,不到三个月她就跟我说要跟你结婚,她有今天都是你害的!这个女儿是白生了,从小到大没有什么能让我省心的。”许茂玉言辞激烈的控诉路允之,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众人都上来拉住她。
路允之脸色阴沉,牙关咬紧,猛地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眼前的中年妇女:“你真的觉得这个女儿你白生了?当初在医院的时候是谁照顾你,吐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是谁给你收拾,你说的话她当圣旨,你想吃什么她第一时间想着你,以为你的了肿瘤她好多次偷偷一个人躲在楼梯间里哭,你说从小到大她都不省心,那你想着她了吗?你有多少次拿了她暑假打工交学费的钱留给岑希,可岑希并不需要。”
他双手叉腰,声音哽咽,垂头自嘲笑了笑:“你知道她有抑郁症吗?”
“什么?!”
“多可笑,自己的女儿生病了都不知道,她现在是好了很多,可是你给她带来的伤害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崔楚风还是第一次听路允之一天中说了这么多话,他是出了名的人冷话少,现在一次性给岳母怼的说不出话。
许茂玉整个人愣在原地,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对不住妙生了,从小到大给她吃给她穿,还养出毛病来了,现在找了个女婿还来数落她的不是了。
气氛有些僵持,徐源出来调解道:“师弟,这里是医院,弟妹还在动手术。”他又对许茂玉说:“伯母,我们先休息一下!”
“我还有台手术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徐源急匆匆的离开了。
崔楚风和贺久成一直待在医院里等着。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路允之:“医生,我妻子没事吧!”
崔楚风:“医生,我朋友没事吧?”
贺久成:“我妹妹没事吧?”
三个男人一拥而上围着胡医生。
许茂玉刚抬起屁股又坐了回去,耳朵竖起来听着。
胡医生是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医生,见仨人围上来乐呵呵的说:“没事,就是失血过多,伤口缝了十来针,麻药劲儿过了醒了就没事了。”
妙生被推了出来,路允之走过去把着床边,珍惜、温柔的抚摸着妙生的脸颊,她还在真好!
胡医生交代:“要时刻给病人的伤口消毒,防止感染。”要将妙生送到病房,崔楚风还要回去审讯先走了,贺久成交代了几句医院里还有事也先走了,许茂玉跟在路允之屁股后面去了病房。
路允之现在才恢复了理智,他对许茂玉说:“您先看着她,我去办理转院。”
“转院?”
“嗯,转到我们医院,我好方便照顾,离家也近,回家拿东西也方便。”
“你去吧!”
路允之离开后,许茂玉哆嗦着手掀开妙生的衣服,后腰上一道大约拇指长的口子勾勾丫丫的,旁边有一道比刀疤还长的淡淡的疤痕,大约有十公分左右,这道疤痕成功的将她深处的记忆唤醒。她捂着嘴小声地低泣,唯恐将病床上的人吵醒。
那时候家里买了一辆三轮自行车,许茂玉骑着车带着兄妹两人去镇上赶集,小时候的岑希皮得很,就喜欢去欺负妹妹,就算在车上也不放过,他们的村庄在半山坡上,村口要上了山坡才能到达省道,那就是村口,出了村口,往镇上走又是一个环山陡坡,转着圈的陡。
许茂玉学艺不精,下坡的时候猛地撞上了旁边的峭壁,车斗被岩石撞得变了形,许茂玉被甩了出去,岑希被车轱辘憋住了腿,脸上有点擦伤,而妙生被撞变了形的一块废铁在后背上拉了一道鲜明的血痕,疼的她哇哇哭。
许茂玉只当是她受了惊吓,第一时间爬起来将岑希抱在怀里,路过的乡亲见他们出了事故将他们捎了回去,拖拉机的车斗里,许茂玉心疼的看着儿子身上的微小擦痕,都不知道女儿身上受了伤,小妙生怯生生的缩在一角蹲着,眼里全是失望,忍着身上的疼痛直到回了家,下了车乡亲才对许茂玉说你女儿身上怎么那么多血,她才知道妙生受伤了,她拉开衣服想看看,妙生抗拒的躲开她跑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