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覆地载,吾神敕令,天法无形,地法万象,解......阳。”
‘阳’字声未落,诸葛寿眉心流光剑印,竟猛然扇开,顷刻化作四十九道星芒剑印,呼啸间有的冲天消失无踪,有的灌刺入地下,随之其脚下如波光扩散八方天地,忽如流光交织成盘,如梦如幻。
此盘幻如星斗,列展开来,计有十二宫,上浮天干、下走地支,诸星明耀,日月并明,四宿环护,恍若轮转自有玄妙。
九翎身处斗盘之中如处幻境,眉眼正难以自制的急速跳动。
这位一向自认看淡生死的刺客,此时再也承受不住内心不断暴涨的恐惧之意,色厉内茬的他已颤抖着向诸葛寿挥出了屠刀。
可此时双目闭合,依旧一脸肃穆的诸葛寿仿佛雕塑一般,竟然一动不动?
龙晦不阿剑何等神兵利器?
只乌光一闪便纵掠而下,竟将诸葛寿当场一刀两断!
见诸葛寿被自己一刀结果,九翎立时大喜,正欲大笑三声,却猛的呆愣住!
但见被一分为二的诸葛寿创口处,根本就没有一丝血水脏腑流出,且两半身体正诡异的开始扭曲,恍若纸片漂浮而起!
对,就是纸片。
因为被劈开的诸葛寿身体此时已化作了巴掌大的两半黄纸小人,正露着诡异的笑脸,燃烧着随风飘散......
此纸人,正是解阳一脉符箓中的护身纸人。此物以朱砂画就人形,裁剪三寸三,背攥符箓,需贴身携带七七四十九日,关键时刻方可短暂幻化成自己模样,算得障眼法一种。
而这还是他在海内世界第一次被动使用,之所以是第一次,并不是此术有多高深,而是太过弱鸡。
四十九日才能画一个,还像个呆子一样矗着不动,且只是短暂的障眼法,根本就不能给敌人造成任何伤害。
若真说有什么用,恐怕也就如现在一般吓唬吓唬人,拖延几息的时间而已。
当然还有一种则是亲传秘术,乃是一种专门用来对付敌人的纸人,叫‘甲子兵’。
‘甲子兵’虽然不需要什么七七四十九日,却需写上敌人的八字名讳,从而幻化出对方的替身,并发起攻击,且不畏生死、不惧疼痛。在甲子兵存续的九息时间内,被幻化的对象将陷入虚弱之中,直至替身自燃焚毁。而这短暂的九息时间,对方的生死将尽在掌中。
虽然过去曾施展过一次,甲子兵也确实有鬼神之能,但那可整整花了自己十年的寿元,代价太大了!否则自己先前又何必问这刺客的八字名讳?
看来今后得开展一下算命的业务,将能掐会算的名声先打出去,这样至少问人八字什么的也勉强能说得过去不是?万一对方一激动,就说出来了呢?
与此同时,诸葛寿已经站在了九翎的身后。
九翎早已是惊弓之鸟,闻身后动静,他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嘶~!!”
见方才诡异一幕,又闻身后笑声,九翎紧绷的神经都特么要崩溃了,他猛然转身,竟见诸葛寿完好无损的站在眼前。
四目相对,他更是震恐,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于是身形猛然后纵,同时戾喝!
“装神弄鬼,去死!”
声未落,其手中银芒不断闪烁,瞬息之间五柄雁翎飞刀相继洒射而出,飕飕之音不绝于破庙之中,直指诸葛寿周身各处要害。
与此同时,诸葛寿单手掐诀,轻喝似天音神降。
“驰马亥宫、巨门镇水,遁。”
一字箴言既出,言出法随。
四周如烟如缕的流光斗盘之上,但见一星剑化如奔马之影没入诸葛寿体内,四方雨水如受到召唤一般,被其疯狂吸纳环绕而成一道一人高的流水之门,立于斗盘亥宫之上,旋转于诸葛寿身后。
在雁羽飞刀堪堪近身之前,诸葛寿随之轻点脚步,竟在九翎震惊欲裂的目光下遁入水门之中!
而那五柄去势迅猛的飞刀,竟被水浪绞弄得四射向八方。
“水.......水遁术!?”
九翎见多识广,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异人的水遁术,却也不止一次听过,顿时觉得诸葛寿所施展的遁术,像极了传闻中的异人才会施展的水行遁术。
可他又哪知,这压根就不是什么异人术法,而是解阳一脉依靠斗匣所施展出的神通,——解阳斗星术。
此术需借助斗匣之力炁开斗盘,上梳天干,下乘地支,推衍四九,方可全力施展。一旦施展开来,斗转星移间不仅可加持己身,亦可行阵布煞。若得邪祟恶徒生辰,更可锁人气运,拨人命机如提木偶,纵有通天本事也难逃大限厄运。据说解阳修至真境,甚至可上梳九天之经络,下定大地之穴脉,而后合此天地人三气化于一,以天地为用,至阴阳颠倒,亦不在话下。
然而如今的诸葛寿受限于身体、与境界原因,只不过勉力施展一二罢了。
九翎虽然不知道这些,但他却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当即神色大变的暴退,想要赶紧逃离此地。
因为在他看来,此时正是雨天水气旺盛之时,与擅长水行的异人交锋,无异于找死。他虽然不知诸葛寿怎会是异人,但理智却告诉他此刻若再不逃,恐凶多吉少。
可还未等他逃出破庙,其身前已水光乍现如飞速旋转的车轮,一道浑身通透的水形身影已迈步踏出水门,迎面挡在了他的身前!
水流快速凝实,再次显露而出诸葛寿那流光柔荡的飘逸身影。
九翎双目圆睁,尽是骇然!
太快了!
惊呼还未喊出,性情大变的诸葛寿已探手向前剑指,一股水流便似灵蛇般窜出,顷刻缠扼住了九翎的咽喉,且凝如冰霜叫其无法大声聒噪。
九翎亦非善类,抡刀便砍。
却不曾想诸葛寿抬手挥袖按诀间,只轻道一声‘起’,左侧地面积水已猛然翻涌,竟凭空窜出一道尖锐的冰刺,一举洞穿了他的右手腕!
鲜血横流,哀嚎难鸣,龙晦不阿剑随之坠落在地。
九翎强忍疼痛,欲垂死挣扎。
他自然想挣脱束缚,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抠弄,哪怕内劲全力运转猛击,致使水花冰晶四溅崩裂,可缠绕在脖子上的冰晶都没有减少半分,且随着四周水流不断汇聚,缠绕在脖颈四周的冰霜越来越厚实,令人窒息难耐。
此刻自知必死的他,连大声呼喊都做不到,只得不甘的低吟着。
“世...世人皆言诸葛南山......癫子尔,不曾想竟是位异人,小小年纪韬晦......何其深也!”
此时的诸葛寿可不是护身纸片人,他早已睁开了双眼,双瞳清澈而深邃,如星似电仿佛能摄人心魄。
这一刻,他并未选择沉默不答,因为他终于遇见一位认定他不是癫子的人,又岂能不欢喜?
于是心情大好的他指了指自己,决定让眼前之人死的明明白白,便略带笑意的纠正道。
“不错,汝倒是为数不多看出我不癫的人。也罢,好叫汝走的明白,其实过去的我并非是我,而现在的我才是我,额不对......应该是过去那个诸葛寿脑子确实有点不大好,但自从八年前我来到这海内世界之后,脑子这块就绝对没问题了,这么说...汝应该很容易理解吧?”
“竖子果然......有病!”
显然诸葛寿这一通乱七八糟的自我阐述,说了还不如不说,当即就将九翎的CPU给干烧了,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此子看似正常,实则疯癫!
诸葛寿注视着九翎,笑容已然不在,甚至还有些丧气。
“哎~罢了,走好。”
“......”
还不等九翎再开口,数股水流已包裹住了他的周身,无孔不入......!
不多时,身形不断抖动的九翎已窒息而亡,最终随着水花与冰晶一起跌落尘埃。
雨歇、雷息、风云去......晴空朝阳再现。
破庙之中,流光消散,星华无踪。
拿起地上的龙晦不阿剑,待收刀入鞘时,眉心一点紫痣已再次回归原样。
本还几分英武气的他,顿时回归疏懒不羁模样,开始骂骂咧咧的四处捡起黄纸,不多时便迈步离开。
除了那倒毙的九翎之外,一切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